阿苑緩緩道出心裡話，“我知道，師兄不是個無大誌的人，你一心想要實現老院長的願，想讓白馬書院在你手裡發揚大，真正為世上讀書人的一片淨土，可你卻不知道從哪兒手，對不對？”

季元昌怔了怔，有些容。

他這番心思從未跟外人說過，他很清楚比起老院長，他資曆不夠能力不足名氣不大，可老院長覺得他是最適合的人選，那他就不會辜負老院長的托付，一定會把白馬書院管好。

可怎麼管？

其實在老院長在世時，白馬書院的地位就已經開始岌岌可危了。

戰結束，天下統一，皇上鼓勵各州府興辦書院，教化天下。

各州府的書院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優質生源的數量卻是有限，白馬書院的競爭力日益明顯。

在老院長去世後，世人對白馬書院是否還能維持超然地位都保持懷疑，這對招生更加不利。

季元昌想了很多辦法，可依然無法改變現狀，他很清楚，若是一直這麼下去，白馬書院的境隻會越來越艱難。

阿苑的話中了季元昌的心，讓他忍不住追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阿苑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一筆一劃寫下兩個字。

“民報？”季元昌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跟邸報一樣，書寫民意的小報？”

阿苑點了點頭，順口誇了一句，“師兄真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季元昌.......跟你比，我還差得遠呢，倒也不用這麼誇。

計燃看了阿苑一眼，八師父臨彆前教的話看來是聽進去了，可你也彆照搬啊，這麼不走心，季元昌一看就不信。

季元昌問阿苑，“你好好說說你那個民報，要怎麼辦？書寫民意可不是件簡單的事，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巨大的爭議。”

“理不辨不明，事不辯不清。就是要爭辯，就是要議論，這樣才能把道理講清楚，把事辦明白！”阿苑斬釘截鐵道：“我們創辦子書院的事，必將引起巨大的爭議，我提議你可以用這個當第一期的主題，讓書院的學子們廣開言論，暢所言。”

“那不是得炸鍋了？”季元昌有些激，又有些擔心，“你也知道學子們一旦鬨起來，那可是什麼難聽話都寫的出來。”

阿苑淡然一笑，“他們寫的難聽不要，要的是百姓們覺不覺得他們說的對。民報是給百姓們看的，這些爭辯這些議論，最終是要給百姓評判，我們的目的不是書寫民意，還要開啟民智。”

季元昌震驚地看著阿苑，自古以來，為了管理好庶民，都是要控製民智。

因為朝廷權貴們往往認為，百姓們懂的越越安分，越容易管理。

曆朝曆代，雖然也有皇帝說要開啟民智，但是讀書識字的門檻對普通百姓來說，依然高的很。

普通百姓往往要傾全家之力才能培養出一個讀書人，可要考取功名的路何其艱難，功者寥寥無幾，要不世上怎麼會有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呢？

開啟民智可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子！

阿苑做這個決定卻經過深思慮，緩緩說道：“車同軌、書同文的道理人儘皆知，可三國統一至今，各國還是沿用之前的文字，這對於打破三國界限，十分不利。”

“我希你能通過民報，向百姓傳達有效的資訊，用統一的文字，傳達統一的思想......天下大同，任重道遠。”

季元昌被深深了，他慨萬千地看著阿苑，“多年不見，你現在真是有天靜宮宮主的樣子了。天下大同，人人平等，不分高下，都能讀書求學，為家國百姓貢獻所學，這也正是白馬書院一直以來的追求，可阿苑，你真的覺得能實現嗎？”

季元昌本就出世家大族，他太清楚世家子弟跟普通百姓之間的差異了，這不是一朝一夕甚至一朝一代能夠改變的啊。

“師兄，不管多難，不去做，它就永遠不會實現！”阿苑微笑道：“我們也許看不到結果，但我們的後代，後代的後代，總能看到改變，你敢不敢做這個先行者？”

季元昌看著阿苑，好一會兒才鬆開攥著的拳頭，“我敢！”

“好！”阿苑重重拍了下季元昌肩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文案，“那咱們就來商討一下籌辦流程吧。”

季元昌傻了眼，“這麼，快？”

“對！”阿苑直言不諱，“主要怕你反悔。”

計燃角上翹，季元昌傻了眼，心中暗道，哪怕做了宮主，耿直這點倒也冇怎麼變。

錦蓉城聽雪堂，李璟看著又一次追過來辭的錢九道，不由攥了拳頭。

他真的很想把他關進天牢，把三百六十種酷刑在他上用個遍。

這個王八蛋！

他剛想把他提拔進閣，他竟然又跑來辭，滿朝文武都把當他當他的心腹，可唯有他自己知道，錢九道這個混蛋不是心腹，是堵在他心口的石頭，不就要把他氣死。

“說吧，這次又是為了什麼非要辭？”

李璟下心頭怒火，耐著子問道。

錢九道大大咧咧把辭奏摺往李璟麵前一扔，“阿苑要在潞州府開辦子書院，還要創辦民報，我得去賺錢。”

李璟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一個膽大包天，一個能把天捅穿，他這個皇帝當的太難了。

“你們能不能彆衝這麼快？能不能等一等？這些事就非得現在辦嗎？”李璟深吸了口氣，拚命讓自己保持冷靜，試圖以理服人。

雖然這次潞州府的事也給他敲響了警鐘，讓他意識到眼下的太平景下還藏著許多沉屙，但飯得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怎麼能一上來就折騰這麼大的呢？

要知道天下太平可冇幾年，三國之間因為戰積累的仇恨並冇完全消除，被巫蠱荼毒的州府還冇完全恢複，方方麵麵都不備大改革的條件。

之前阿苑推行那個節育，他就不太支援，覺得太過激進，容易引發矛盾。

可阿苑堅持要做，他也隻能想儘辦法為保駕護航，但是書院和民報，影響的可不是一小部分人，而是數萬萬百姓，稍有不慎，必將發一場大。

若真鬨的不可收拾，他固然可以保住阿苑的命，卻無法維護天靜宮的超然地位，失去百姓敬仰和戴的天靜宮會是什麼樣，李璟不敢想象。

這麼冒險的事，錢九道這個混蛋不知道攔著，還一味縱容，還要辭去賺錢支援阿苑。

還不怕死的跟他嚷嚷，“我跟阿苑已經商量好了，反正也不用你出一文錢，你管那麼多乾嘛呢？趕批了，我好無一輕，好好去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