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部主部,東方十里,有一片沃的草場。
這里牧草沃,卻沒有人在這里放牧,因為這里是完氏的墓地。
完嫣跪在一片草地上,面前立著三個墓碑。
墓碑后的土堆里,分別是完可汗,大王子,三王子,在這一場權力的鋒中,三王子弒父殺兄,登上可汗之位,最后在大勢已去,無力回天的時候,選擇了自殺,終結了這一切。
肅慎一族實行的也是土葬,他們出生在草原,魂歸草原,不建墓,不立墓碑,死后不留任何痕跡。
完嫣依照漢人的習俗,給三人都立了碑,這是一種告別,也代表著肅慎一族,告別了搶掠廝殺的過去,已經開啟了新的時代。
他們不再將陳楚視為生死大敵,積極開放,向陳楚輸出過剩的牛羊等,換取茶葉,瓷,糧食等稀缺品。
完嫣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在場的部族首領無一反對。
這幾十年來,肅慎人夾在陳楚和黑蠻之間,朝不保夕,四征戰,但這并不是他們想要的。
如果能安安穩穩的牧馬放羊,有誰愿意拿起彎刀與人拼命?
他們對于草原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故土結,陳楚再好,卻不是他們的家,他們真正的敵人是草原深虎視眈眈的黑蠻,與陳國好,對他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完嫣為可汗之后,他們便多了一條新的退路。
草地上,完嫣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唐寧站在后,對著某個方向,極目遠眺。
那里是一片茫茫草海,越過那邊草海,便是陳國地界。
三王子自殺之后,他的十余名親信也自殺殉主,其余的部族,則是在最短的時間之,對完嫣宣布了效忠。
可汗死了,大王子和三王子也都故,沒有人與爭可汗之位,從今日始,便是這片草原上,唯一的王。
完嫣上位,陳楚與草原建,唐寧此行的任務,也已經圓滿完,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
唐寧本應該很高興,但看到完嫣的樣子,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草原之行,雖然有了圓滿的結局,但過程卻異常慘烈,子殺父,弟殺兄,的親人一個不剩,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的覺,沒有人比唐寧更懂。
完嫣祭拜完三人,回去之后就發燒了。
太醫說是因為緒起伏過大,悲傷過度,開了些安神的藥,便讓好好休養。
完嫣臥床休養之時,唐寧在帳中收拾行裝。
來之前,他也沒有料到,草原之行,居然會是這個樣子,但無論如何,結果總是好的,這以后,陳國和草原,會有數十上百萬人免于戰,至在完嫣在位之時,陳國和草原,能夠和平共,互惠互利。
他收拾完行李,走到帳外,看到老鄭在練刀。
這些日子,老鄭和完嫣的師父形影不離,如膠似漆,以他每天換一把刀的速度來看,不知道他們這些日子劈出了多火花。
蕭玨在草地上走來走去,神顯得有些不安。
和唐寧不同,他對回京有著某種抗拒,在外面他還能躲一躲,回了京,要面對的就是暴怒的陸鼎。
唐寧走上前,安道:“別擔心,不就是一條嗎,打斷了還有另一條,到時候我讓工部給你打造一副上好的拐杖……”
“你說風涼話了!”蕭玨瞪了一眼,說道:“等到這種事發生在你上的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唐寧看了他一眼,蕭玨還沒有意識到,他和他有本質上的不同。
他和陸雅還沒有親,這是未婚先孕,在主流的思想看來,是傷風敗俗的行為。
唐寧是有家室的人,小如或者小意要是懷孕了,那是大喜事,岳父岳母只會高興,不會像陸鼎一樣,知道陸雅懷孕之后,大概率只想打斷蕭玨的。
唐寧瞥了瞥他,說道:“我們不一樣。”
蕭玨道:“你和小野馬……”
唐寧道:“我們還是純潔的。”
……
傍晚的時候,阿伊那過來告訴他,四公主已經醒了。
完嫣發了兩天高燒,一天一夜都在昏迷之中,意識不清,唐寧來到的大帳,看到睜眼坐在床上,臉恢復了些許紅潤,顯然是已經好轉了。
完嫣見他進來,目向他,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唐寧道:“這里的事已經結束了,我明天就走。”
“明天?”完嫣從床上爬起來,捂著咳了幾聲,問道:“不能多留幾天嗎?”
明天出發和幾天之后出發,并沒有什麼區別,還是要面臨分別的一刻,更何況唐寧已經歸心似箭,一刻都不想耽擱。
他看著放在一旁的藥,岔開話題,說道:“趁熱喝藥吧。”
完嫣接過碗,了之后,立刻將之放下,說道:“燙……”
“不燙啊。”這是安神的藥,嘗了也沒有什麼,唐寧詫異的端起碗,嘗了一口,發現藥是溫熱的。
“不燙嗎?”完嫣看著他,說道:“你再嘗嘗。”
唐寧經常吃火鍋,可能比是要耐燙一些,但也不至于這麼夸張,他嘗了幾口,也沒有覺得燙,將碗放下,說道:“那就再等一會兒吧。”
放下碗之后,他忽然覺得有些困,打了個哈欠,看著完嫣,說道:“你休息吧,我回帳了……”
他站起,忽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摔倒在完嫣的床上。
完嫣從床上爬起來,臉上出計得逞的表,幫唐寧掉鞋子和外,將已經陷昏睡的他搬上床,隨后便側躺在他邊,單手撐著腦袋,癡癡的著他……
……
唐寧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還微微的有些頭疼。
他記不太清楚昨天晚上是怎麼睡著的了,只記得他去了完嫣的帳中看,說藥太燙,然后他幫嘗了藥,再然后……
意識到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之后,唐寧瞬間清醒。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完嫣只穿了一件肚兜,坐在床上,低頭看著他,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男人了。”
唐寧從床上坐起來,大驚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完嫣道:“昨天晚上我們一起睡覺了。”
唐寧問道:“還有呢?”
完嫣疑道:“還有什麼?”
唐寧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服,發現只是了外鞋,還規整的穿著,也沒有什麼不適的覺,心下長舒了口氣。
居然在藥中下藥,多虧了的天真,在某些方面的認知還是空白的,要不然,唐寧此行已經名節不保了。
他穿上服,完嫣坐在床上,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問道:“我不會要生孩子了吧?”
唐寧瞥了一眼,說道:“會。”
“啊?”完嫣大驚道:“可我還沒有準備好……”
唐寧穿好了服,完嫣又爬到床邊,看著他,問道:“你說我們的孩子要什麼名字呢?”
……
帳外,蕭玨蹲在草地上,拿著一樹枝,沾了鹽刷牙。
他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見唐寧從完嫣帳中走出來,表一怔,手中的樹枝掉在了地上。
片刻后,他撿起樹枝,狠狠的呸道:“純潔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