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法雖然不是由戶部制定，但戶部向來都在此事上都有極大的話語權，這次朝廷忽然對擁有大量土地的鄉紳權貴下手，沒有任何征兆，一些不明事況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戶部。

戶部上到尚書侍郎，下到書吏掌固，這兩日都不安生。

錢碩剛剛下衙，回到家中，便有數名京中豪族的掌權者帶著禮來訪，錢碩雖是戶部尚書，位高權重，但這些豪族擁有的能量也不小，不好將之拒之門外。

這些人言語間皆是打聽這次稅改一事，錢碩只是將之推到朝廷，言明這件事是陛下直接下的旨意，戶部也不知道，將責任推卸的干干凈凈。

這些豪族來錢府，一是為了探聽此事的虛實，二是為了打聽到底是哪個天誅地滅的家伙出了這個餿主意，他不想讓他們好過，他們也不會讓他好過。

沒想到虛實沒打聽來，罪魁禍首倒是知道了。

可是借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在陛下面前造次，來了一趟錢府，心中不僅沒有安定，反而更慌了。

連為戶部尚書的錢碩都不知道況，更何況是在他之下的吏，京畿附近的鄉紳權貴，什麼消息都沒有打聽到，朝廷那邊，更是死一般的寂靜。

某權貴府上。

數道人影聚集在一起，七八舌的議論著。

“稅制怎麼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之前完全沒有預兆啊！”

“前些日子，朝廷要簡稅制的時候，我們要是同意，說不定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

“這是在我們，他們就沒有想過，要是將我們急了，會有什麼后果！”

……

最前方的一人看著他，問道：“什麼后果，你想造反嗎？一萬騎兵就在京師之外駐扎，還有十六衛合計十萬大軍，你要你一家老小陪著你去死嗎？”

那人頓時啞口無言。

頓了好久，才有一人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為首的那人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暫且先看下去吧……”

……

唐寧這幾天正常上衙，沒有做什麼多余的事，他已經打好了窩下好了網，正在等待時機，將魚兒一網撈起來。

京師這幾天很，可謂是人心惶惶，按照土地收稅，無疑是有利于百姓的，那些擁有土地的農戶，前后稅差額不會太多，但他們可以放心的生孩子，不用擔心朝廷的稅項落在他們孩子的頭上，加重家庭負擔。

從這項稅法中收益的，是那些沒有土地的佃戶，他們沒有土地，以后再也不用稅了，這筆稅款全部轉到了擁有土地的大土豪，大地主手上。

雖然這些人吃了虧，肯定會想法設法的剝削佃戶，但就算將他們剝了剝凈了，還是不夠彌補損失，鄉紳權貴這個虧，這次無論如何都吃定了。

沒有人天生喜歡吃虧，這些鄉紳權貴這兩日想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有搖朝廷的決心，整個京畿地區，象初顯。

在唐寧看來，這還不夠，為了再加一把火，他讓戶部的小吏一個個的登門拜訪，統計那些鄉紳權貴家族今年的進項，好在季末的時候，先提前演算一遍稅收。

這些戶部的小吏，有一半吃了閉門羹，另一半雖然進了門，但那些人百般推諉，近乎沒有人完統計任務。

唐寧之所以說近乎，是因為還是有一家表達了一切聽從朝廷安排的態度。

唐寧看著懷王，問道：“這個張家是什麼來頭？”

懷王解釋道：“張家是張賢妃的家族，掌管左西門衛。”

張家是張賢妃的母族，也就是康王的靠山，就像唐家對于端王的意義一樣，一般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康王已經變嗣王了，張家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到牽連，說來也是奇怪。

懷王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張家人非常低調，從不和朝廷唱反調，這很正常，十六衛大將軍份特殊，包括蕭家和凌家這樣的家族，向來不會忤逆朝廷……”

這種況很好理解，起沖突的兩方，的最歡的，一般都是些跳梁小丑，真正的大佬不會那麼聒噪，也不會親自下場，但他們若是手，則又是另一番況……，石破天驚，招招致命。

他看向懷王，說道：“差不多了吧？”

懷王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了。”

唐寧看著他，問道：“不如……”

懷王點了點頭，說道：“甚好。”

……

戶部。

錢碩看著手中的一封折子，結合這兩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改稅，終于明白過來，大怒道：“欺人太甚！”

他直到此刻才明白，原來上一封取消人頭稅，按照土地征稅的折子，本就是虛晃一槍，他們的本目的，還是這一封簡稅制的折子……

這兩只小狐貍，簡直是險，因為這件事，整個京畿地區的權貴鄉紳都已經快愁死了，和按照土地征稅相比，簡稅制，本就不算是事，選擇拔還是割，是人都知道怎麼選擇。

問題在于，這些人事后一定會反應過來的，到時候，誰提議簡稅制，就會被認為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錢碩在衙踱著步子，片刻后，看著一名小吏說道：“請方侍郎和吳侍郎過來。”

片刻后，那小吏和一名員走進來，錢碩看了看他，問道：“方侍郎呢？”

那小吏道：“方侍郎說他不適，提前下衙回家了。”

“算了算了……”錢碩揮了揮手，向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吏部右侍郎，笑道：“吳侍郎，本有件重要的事要給你……”

……

近些日子的稅改一事，將六部之一的戶部推上了風口浪尖。

戶部尚書錢碩，左侍郎方哲，右侍郎吳博，只有吳博本就出京畿豪族，想要從他這里打探消息的人數不勝數，這兩日，吳家的客人絡繹不絕。

吳博今日剛剛回家，便有幾人在廳等待。

吳博踏進廳，幾位大族的家主便迎上來，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吳大人，朝廷到底決定了沒有？”

吳博道：“這件事茲事大，朝廷還沒有決定，但事總算是有了一轉機……”

“什麼轉機？”

“吳大人快快說來！”

幾人聞言大喜，紛紛開口。

吳博道：“本已經聯系好了幾位同僚，明日在早朝上向陛下上奏，請求朝廷盡快簡稅制，若是陛下答應，稅改一事便會暫時拖后，而簡稅制，想要從京畿推行全國，至也需要五年時間，五年之后，稅改的事會怎麼樣，可就不一定了……”

有人看著他，問道：“如此一來，吃虧的不還是我們？”

吳博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還是見好就收吧，惹怒了陛下，誰都沒有好下場……”

幾人面變了變，權衡了一番這其中的利弊，終于狠下心，咬牙道：“若是陛下收回稅改的命令，簡稅制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