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和端王針對張家的策略還是很有用的，祭典的護衛之責，由左西門衛落到了右西門衛頭上。

張家低調至今，康王已經淪落到如此境地，這在眾人看來，唐家以及端王有些欺負老實人的意思，但在京師，弱強食向來都是不被挑明的規則，場如戰場，奪嫡更是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事實便是如此殘忍，沒有人會同失敗者。

即便是張家沒有造反之意，陳皇也要提防他們的造反之心。

出了皇宮，陳皇的安全就不由羽林衛做主了，張家到底和康王有的聯系，萬一康王起了反心，后果絕對是陳皇承不了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微杜漸，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中，才是他應有的做法。

這樣想來，他臨時換將的做法，其實也不難理解。

左右西門衛平日里多有，并不和睦，左西門衛若是有事，右西門衛便是絕對能夠信任的。

陳皇在布置十六衛的時候，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若是守在同一個地方的兩衛太過親近，一旦起了反心，京師的某一個方向必然會立刻失守，因此，左右幾衛，都是類似于左右西門衛互有的形。

祭典的護衛選用哪一衛，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其中發生的波折，也只是在京師濺起了微末的水花。

這一回合，算是唐家和端王一個小小的勝利，不過，對于近兩年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唐家和端王來說，勝利雖小，卻也聊勝于無。

……

“想要徹底的打掉張家，還是沒有那麼容易啊……”端王府中，已經半個月沒有踏出王府的端王發生了一聲嘆，這次看似是張家吃了虧，但細想之下，卻也沒有什麼大的損失。

他長吁口氣，說道：“如果張家真的造反了，那該有多好？”

這次他讓人散布張家造反的謠言，卻查無實據，反倒洗清了張家的嫌疑，替張家證明了自己。

若是真的在張家搜出了造反的證據，那結果便不一樣了，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康王也會一起被跟著連累，這樣一來，他便了一個對手。

接下來，只要在一年或者半年之解決掉他的父皇，皇位也便不到潤王來坐。

端王悠悠的嘆了口氣，只可惜，想象是好的，現實卻總是事與愿違……

……

康王府，康王站在院中，背對著一棵正在芽的梅樹，喃喃道：“父皇還是不信我啊……”

徐先生面平靜的說道：“信與不信，結果不還是一樣的嗎？”

“也是。”康王笑了笑，說道：“他多疑了一輩子，怎麼可能輕易的相信別人，他若是輕易便能相信別人的人，早在當年就死在那幾位皇叔的手中了，又怎麼會有今日的我？”

徐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人可信嗎？”

康王點了點頭，開口道：“怕是連父皇都忘了，當年他為了爭奪皇位，在京師攪起了多麼大的腥風雨，那人一家都被波及，死的只剩他一個，你覺得，他會效忠父皇嗎？”

徐先生道：“小心為上。”

康王道：“齊譽暗中助我已有五年，本王若有事，他也逃不了干系，他不會做這種自尋死路的事。”

徐先生不再多言，看著他，說道：“此事作一定要快，京畿衛十萬，要想事，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控制住陛下和百，以及幾位皇子，如若不然，等到其余諸衛反應過來，若是還沒有擒下這幾人，便是萬劫不復……”

“本王知道。”康王臉上浮現出一笑意，說道：“本王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徐先生看著他，說道：“殿下最后再考慮考慮吧，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極其危險，也不會在史書上留下什麼好名聲。”

“后人如何評議本王，本王不在乎。”康王笑了笑，說道：“而且，本王現在所做的事，二十多年前，父皇不是已經做了一遍嗎？”

“這是父皇教我的。”他握拳頭，說道：“靠別人，你最多只是親王，靠自己，你才能為皇帝！”

徐先生看了他一眼，便退出了大殿，穿過幾道長廊，來到王府深的一院子。

一名年輕人關上院門，走到房間之，問道：“康王會殺了陳國皇帝嗎？”

“不會。”徐先生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會功的。”

年輕人不解道：“那我們相助他這麼久，又有何用？”

“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徐先生似乎不是在說造反，而是在說一件小事，面平靜的說道：“妻離子散，被至親之人背叛，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之一。”

……

齊府。

齊家算是十六衛大將軍中，最為低調的一個。

這可能是因為齊家人丁單薄，除了右西門衛大將軍齊譽以及一名老仆，就再也沒有任何人的原因。

京中這麼多大將軍，類似于齊將軍這種家道中落，又復而崛起的將門，不是沒有，蕭家便是一個，但人丁凋落至此的，卻僅此一家。

齊家在二十多年前，被卷了奪嫡一事，之后齊家滿門被屠，齊譽被判充軍，后因在軍中屢立功勞，在某一次天子親征中，救駕有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這次要不是張家被傳有造反之心，祭典護衛一事落在了右西門衛頭上，京中已經很有人會再想起這位十六衛大將軍了。

齊大將軍今日被召喚進宮，回家之時，已是夜里。

他走進齊府，正要回房歇息，腳步忽然頓住，目向院中的角落。

黑暗中，一道人影靜靜的【】站在那里。

那人站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齊譽卻可以到他的目。

“康王要反？”不久，有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齊譽點了點頭，說道：“康王想要趁著這次祭典，殺掉所有皇子，迫陛下讓位。”

“倒是打的好算盤。”片刻后，黑暗中再次傳來聲音。

皇帝的家事，臣子是管不著的，弒父奪位，殺兄篡位的事，歷史上發生過不，雖然大部分人都失敗了，但那些功的人，也如愿的坐上了那個至高的位置。

康王若是能達目的，京中皇室將再無人可以繼承皇位，那時候，他便是皇帝。

當然，謀朝篡位到底不是好名聲，他功之后，陳國或許會一團，甚至分崩離析，但那，顯然不是一個想要殺掉兄弟和父親的人，在坐上皇位之前會考慮的事。

齊譽看著他，說道：“要不要稟明陛下？”

那人看著他，說道：“如此一來，你也會被牽連進去。”

齊譽笑了笑，說道：“我的命是你們給的，我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誰也沒有權力奪走。”

齊譽面平靜，問道：“如此說來，你要我配合康王造反？”

那人反問道：“為什麼不呢？”

齊譽看了他許久，才說道：“自己的兒子想要造自己的反，陛下還真是悲哀……”

黑暗中的人影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道：“那是他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