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地,新城。
山澗清泉潺潺,溪邊綠樹如茵。
陳皇子佝僂,拄著拐杖,指著眼前的三人,怒道:“佞臣,逆子,朕看錯了你們三個……”
唐寧站在距離陳皇幾步遠的地方,前方的淺溪攔不住他,但他腳下的步子,卻始終沒有邁出去。
懷王和蕭玨同樣如此。
陳皇費力的抬起拐杖,一指唐寧,罵道:“你個混賬,朕讓你報仇,讓你做宰相,朕把兒都給了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唐寧低頭著自己的腳尖。
陳皇拐杖指向蕭玨,“還有你,從小到大,你哪次闖了禍不是朕在后面兜著,朕頂著所有人的不滿,破例提拔你,封你做衛大將軍,就是為了讓你造朕的反?”
蕭玨學著唐寧,低頭不語。
陳皇氣吁吁,目最后向懷王,了,最終放下了拐杖,低聲道:“朕……,朕對不起你……”
他將拐杖丟在地上,盤膝而坐,大聲道:“魏間,拿酒來!”
一道影匆匆上前,急忙說道:“陛下,太醫說了,您不能飲酒……”
“拿酒!”
魏間一震,片刻后,嘆息一聲,緩緩道:“老奴遵旨。”
自從上一次和陳皇決裂,離開陳國之后,唐寧從未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一天。
沒有君于臣,沒有父于子,有的只是觥籌錯。
陳皇的酒量尚可,但和唐寧等人相比,還是相形見絀,很快的,他的眼中便出現了迷離。
“睿兒,父皇對不起你……”
“父皇錯了,父皇錯了啊!”
……
唐寧和蕭玨起離去,只留下懷王一人在那里,這是他們父子的事。
安站在遠,看著草地上痛哭流涕的陳皇,面有些復雜。
唐寧走過去,輕輕的握著的手,說道:“走吧。”
幾天之前,福王夫婦也來到了黔地。
因為安的事,福王雖然對唐寧的態度并不怎麼好,但卻也只能接如今的事實。
這麼多年來,懷王針對陳皇的計劃中,一直都有福王的影子,唐寧從蛛馬跡中猜測到,當年的福王、陳皇,以及楊妃三人,應該是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但這些,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唐寧和陳皇之間,終究是發生了一些事的,這讓他再次面對陳皇的時候,心中總是有些異樣。
于是他干脆帶著小意離開了新城,對于陳皇,唐寧心中的很復雜,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
陳皇在新城暫住,趙蔓和安沒有跟來。
完嫣還懷有孕,唐寧不能走遠,所以他將這次短暫游玩的地點選在了萬州。
對于萬州,唐寧還算悉,他第一次來黔地的時候,曾在這里短暫的停留過一段日子。
他牽著鐘意的手,緩緩走在萬州的街道上,時間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靈州。
“新鮮的青瓜面,白抗皺,這可是唐相夫人當年創出的,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街邊的一間店鋪里,傳來伙計的吆喝,隨后便見無數婦涌進店鋪,場面極度混。
鐘意和唐寧相視一笑,正要離開,目不經意的一撇,忽而看到街邊一攤邊的影,腳步一頓,驚喜道:“相公,你看那是不是趙姐姐……”
鐘意子冷清,除了唐夭夭之外,朋友很,尤其是離開靈州之后,便近乎沒有什麼朋友了。
趙蕓兒是進京之后到的第一個朋友,即便是兩家反目,趙蕓兒和母親離開京師已有數年,鐘意也一眼便認出了。
唐寧也看到了趙蕓兒,當初的萬州一別之后,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趙蕓兒。
穿著布荊,站在街邊,前一塊干凈的白布上,放著一些兒家的刺繡之類,應該是拿來售賣的。
當初和分別的時候,唐寧給留下了不銀兩,足以讓下半輩子食無憂,不知道如今的生活為什麼還是如此窘迫。
此時的,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臉有些蒼白的看著面前的一名年輕人。
年輕人目和的看著,說道:“趙姑娘,你又何必拒絕呢,只要你答應嫁給我,立刻便有不盡的富貴,又何必再這些苦?”
趙蕓兒心中發苦,唐寧給留下的銀兩,分文未,心中期待著有一天,能親手還給他……
至,那樣還能再見他一面。
看著眼前的青年,微微搖頭,說道:“張公子的好意,蕓兒心領了,只是蕓兒早已心有所屬,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那年輕人面一白,有些失的問道:“我可以知道他是誰嗎?”
趙蕓兒最終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年輕人嘆了口氣,失的離去,便在這時,鐘意快步走上前,看著,欣喜道:“趙姐姐,真的是你……”
“小意妹妹……”趙蕓兒軀一震,隨后目便向的后,唐寧輕輕的對揮了揮手,微笑道:“趙姑娘,好久不見……”
唐寧和鐘意在萬州等地游玩了一個月,便打算回黔地了。
這一路上,因為鐘意的邀請,趙蕓兒也一直和他們在一起。
唐寧的到,鐘意對于這位朋友的珍視,臨別的時候,看著兩人皆有不舍的眼神,思忖片刻,目看向趙蕓兒,笑問道:“蕓兒姑娘,有沒有興趣去家里做客?”
……
陳皇的一日不如一日,唐寧回到黔地的半個月之后,他便打算啟程回京了。
在趙圓正式繼位之前,他依然是陳國的皇帝,皇帝離開皇宮太久,并不利于國家穩定。
雖然如今的京師,有沒有他,已然區別不大。
臨行之前,陳皇惡狠狠的瞪了唐寧一眼,沉聲道:“混賬東西,以后好好待蔓兒,你如果敢虧待蔓兒,朕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看著陳皇轉過,緩緩的離開,和唐寧十指扣的趙蔓逐漸紅了眼。
城門口,魏間扶著陳皇,小聲道:“陛下小心。”
陳皇走到轎子前面,站在原地許久,才緩緩的回過頭,目向懷王,說道:“朕覺得到,朕的日子不多了,睿兒,你……,能再朕一聲父皇嗎?”
懷王沉默許久,目中的茫然最終化為復雜,低聲道:“兒臣恭送父皇……”
“哎……”
陳皇角勾勒出一笑容,這笑容逐漸擴散到整張臉上,他最后看了唐寧等人一眼,這才緩緩的回過頭,大聲道:“魏間,起駕回京!”
唐寧站在原地許久,直到陳皇的轎子在山路上消失,才緩緩的收回視線。
這一年來,陳皇的越發的差了,至今,已經差不多油盡燈枯。
唐寧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卻也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當秋風掃落了院前桂樹的最后一片葉子時,京師傳來了陳皇駕崩的消息。
黔地,懷王面對東方長跪不起,趙蔓在唐寧懷里哭到失聲。
對于京師的員百姓來說,除了緬懷先帝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
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趙圓,在先帝駕崩的第二天,便正式的登基為帝。
如今臨近年末,幾位大學士,也即刻開始商議改元的事。
好在一年之前,先帝就逐漸的將政事給太子一黨打理,如今新帝即位,并沒有遇到任何的阻力,順利至極。
陳國的事,唐寧已經很久沒有關注了。
自老鄭等人協助蘇奪取了滇地的政權之后,黔地和滇地,重新歸于梁國國土。
梁國只有公主,沒有皇帝,在老鄭的武力鎮之下,新的梁國朝廷,并沒有對此提出異議。
蘇領導下的萬蠱教,再次被梁國尊為國教,萬蠱教諸多弟子,均在梁國擔任要職。
陳皇駕崩,安陪著趙蔓去了京師,已經離家多時的方新月也跟著們一起回去。
此外,唐寧也收到了遠在西域的李天瀾和唐水的消息。
西域的大小勢力,已經被們完全整合,兩個人很快就會一起回黔地。
唐寧躺在椅子上,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晴兒從外面小跑進來,說道:“姑爺,有人找你……”
院門口,一道影笑看著唐寧,說道:“唐大人,打擾了……”
唐寧看著魏間,笑道:“歡迎來到黔地。”
……
京師。
方家。
自陛下駕崩,潤王登基之后,方家已是京師,乃至于整個陳國,最為顯赫的家族。
方家之,已經為宰相的方哲,目向一名下人,沉聲問道:“平公主和安郡主離京了嗎?”
那下人點了點頭,恭敬道:“今日一早就離開了。”
方哲心下稍安,隨后便肅然道:“看好小姐,不要讓離開方府一步!”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丫鬟驚慌的聲音。
“老爺,不好了,小姐又跑了!”
啪!
桌上的茶杯被摔的碎,方哲指著西南的方向,破口大罵:“唐寧,你這個禽,還是個孩子!”
……
“阿嚏!”
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唐寧立刻將懷里的孩子遞給了小如。
他冒了不要,要是傳染給孩子,家里的幾個人可饒不了他。
他了鼻子,冬以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他也是時候該添件服了。
了上的服,唐寧看了一眼還穿著單,并排坐著秋千的兩名,叮囑道:“天氣涼了,你們兩個,明天記得多穿件服。”
小小對他笑了笑,說道:“知道了……”
看著唐寧走進屋子,方新月用肩膀了小小,問道:“你什麼時候回滇地?”
小小搖了搖頭,說道:“不回去了。”
方新月疑道:“為什麼?”
“我想一直在哥哥邊。”小小目向唐寧消失的方向,問道:“你呢,什麼時候回去?”
方新月笑了笑,說道:“我也不回去了。”
“為什麼?”
方新月將腦袋靠在的肩膀上,看著唐寧所在的屋子,笑道:“我想一直陪在你的邊……”
……終……
【ps:這篇后記,就是小郎君最后的容了,其實前面的終章,我覺得已經足夠了,在那里結束,留下一點遐想也很不錯。這篇后記,只是為了彌補一點我的憾,代幾個重要人的結局,對于整沒有什麼影響,所以這里就直接免費放出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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