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展的目在朵蘭珠臉上停了良久，才道：「什麼都答應？」

「應的。」朵蘭珠睫輕著：「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

「經常與我鬥蠱蟲的阿雅，會跟我說笑話的應久，還有不過才五歲的桑蘭……」

「桑蘭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那日早上，還在與我說，找到了一好地方，能夠看到好多好多的螢火蟲，說尋個機會，就

帶我去看螢火蟲。還問我可不可以給抓幾隻螢火蟲回家，放在帳中，晚上就能看著螢火蟲一閃一閃的睡覺了。」

朵蘭珠深吸了一口氣：「可是當時我拒絕了，我告訴，若是將螢火蟲抓回了家，它們就會死了。桑蘭心善，就說那就不

要了，在外麵看看也好的。我們約好的，等過幾日尋個天氣好的晚上就去。」

「可是那天中午，我便聽見哭，哭著說肚子好疼，阿孃找來了巫醫，可是巫醫也束手無策，瞧著阿孃擔心害怕的

模樣，還一直安阿孃，說其實隻是吃壞肚子了，也許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忍著痛果真就睡了過去，可是再沒有醒過來。」

朵蘭珠聲音有些哽咽：「那些人，是我們的族人，原本日日都要見著，都會同我們笑著打招呼，閑來無事說幾句話的人，卻

突然就都沒了，都死了。」

「方纔……就在方纔，我還看見之前被聖帶回了靈中的那些都起了……」

卯展聞言，臉微微一變：「起了？」

「是啊。」朵蘭珠點著頭：「是親眼所見，他們全都從靈中爬了出來。且還會同我說話，還記得我的名字，就是起了。」

「猜想，會出現這樣的變故，興許與聖棺被夏國皇後被毀有關。聖棺本就鎮著靈中的靈氣，避免靈氣外泄。也鎮著族

中那些活死人的魂靈，聖棺被毀，恐怕會對活死人，對聖的巫都會有些影響的。」

朵蘭珠拉了拉卯展的手：「夏國的人已經闖進了巫族，且他們還已經知道了，用骨哨避免巫影響之事，族中隻有你與阿

吉修習的是黑巫，阿吉去了那武安州，族中便隻有你了，隻有你的巫，能夠不那些骨哨影響。你定然能夠救下我們巫族

救下我們巫族剩下的這些族人。」

卯展深深地看了朵蘭珠一眼：「若是輕言落我之手，我定然不會再饒他命，我定然會就地便將他給置了，你可會心

痛？可願意？」

朵蘭珠慘笑一聲：「我願意不願意又有何用？他從來都不屬於我，過去現在以後，都不會屬於我。且他與夏國皇後一同，殺

了我們族中那麼多族人，我與他們，不共戴天。若是他果真落了我們之手，便是你不手，我也會親自了結了他們。」

卯應臉這才稍稍好了一些：「希你記住你方纔所言。」

「等我回屋拿招魂鈴。」卯應剛一轉，卻隻瞧見眼前黑影一閃，他尚且來不及瞧見什麼，就隻覺著脖間一涼，他想要張

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忍不住瞪大了眼，愣愣地瞧著眼前的人。

「卯展！」

朵蘭珠驚聲尖，下意識地便要上前扶住卯展，卻聽見後傳來了一個含笑的聲：「黑巫？本來我還不知道這世上還有

這樣的東西，倒是多謝朵蘭姑娘為我帶路了。」

朵蘭珠猛地轉過，就瞧見此前剛剛同見過的夏國皇後站在後，麵上帶著笑，這笑容，落在朵蘭珠的眼中，卻是無

比的諷刺。

朵蘭珠心中痛極，卻也恨極：「你……」

隻是事已至此，便是後悔也已經無用，朵蘭珠眼中溢滿了淚水：「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雲裳笑了一聲：「那可不能，畢竟朵蘭姑娘對我們也還是有用的。」

雲裳臉上笑意漸漸淡了下去：「聽聞，此前承業落在你們手中的時候，便是朵蘭姑娘親自給他種上蠱王的？每次也是朵蘭姑

娘用笛音驅蠱蟲在他上遊的？最後也是朵蘭姑娘將蠱蟲從他中拿出來，放陛下上的？」

「啊，忘了介紹一下，承業，便是我的孩子。」

朵蘭珠渾都在抖著：「是，都是我！所以你來對付我啊！是我將蠱蟲放進去的，也是我時不時地用笛音喚醒蠱蟲，讓他

盡痛苦的。甚至你丈夫，當時因為我看上了他，想要他娶我，我也幾次三番用笛音喚醒他蠱蟲，想要讓他在承不住痛

苦的時候來求我，來求我救他，來求我幫他。我想著，若是那個時候，我就可以提要求，就可以讓他娶我。」

「並且，我還想利用那蠱王，將他一輩子都留在巫族。」

「都是我做的！你來殺我啊！」朵蘭珠喊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劈了。

雲裳卻隻是笑：「我說過了，我不會殺了你的，我會留著你，甚至，我可以留著你，讓你為巫族最後一個死的人，讓你親

眼看著，你們巫族，是如何覆滅的。」

「我寧雲裳，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人，甚至，我心狠手辣起來，比誰都厲害。」

雲裳說著，轉吩咐著後的暗衛：「去，派個人，將這卯展的人上的裳下來換好，易容卯展的模樣。」

雲裳的目卻落在了朵蘭珠的上：「朵蘭姑娘，得罪了。」

雲裳說著，便徑直拽著朵蘭珠進了門。

「你想要做什麼？你想要做什麼！」

門被關上了，過了片刻之後，便又被打了開來，朵蘭珠從裡麵走了出來，神淡定，好似方纔緒崩潰的，不是。

隻是暗衛卻還是很快認出了：「娘娘。」

那「朵蘭珠」擺了擺手，看了看天上月亮所在的方位。

「暗衛換好裳了嗎？誰假扮的卯展，跟我一同再去靈之中走一遭吧。」開口卻全然是雲裳的聲音。

扮作卯展的人連忙從一旁走了出來：「娘娘。」

雲裳笑了笑：「卯展口中所說的那招魂鈴可帶上了？」

暗衛應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鈴鐺：「應該就是這個，屋中隻有這麼一個鈴鐺。」

「好，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