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移開，厚重的影背後走出來一個麗影，正是蘇青珺。只見看著正長跪於府門外的蘇標，面上也是掠過驚訝之，愕然道：“蘇標，你這是做什麼？”

“姐姐，青珺姐姐，救我啊！”蘇標撲上前去，手就想去抱蘇青珺的腳。

遠的陸塵看得神一振，心想這兩人間居然還有什麼古怪事麼，忍不住便往前走了兩步。

誰知，那邊的蘇青珺人影一閃，卻是已然避開了蘇標那一抱，同時臉微沉，道：“六弟，你做什麼？”

蘇標嚇了一跳，好像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有些莽撞了，連忙拼命搖頭道：“我錯了，我錯了，珺姐你別生氣，我是真有急事。”

蘇青珺“哼”了一聲，臉稍緩，道：“有什麼事，說吧。”頓了一下後，又走過去拉了他一下，道：“起來說話，一個大男人不就跪在地上，像什麼樣子。”

蘇標這才站起，面上滿是急切之，抓著蘇青珺的手道：“珺姐，你、你先借我兩千靈石吧。”

蘇青珺臉一變，道：“這麼多，你要做什麼？”

蘇標張了張，神間卻忽然有些扭，半晌也沒說清楚原因，只是結結地說什麼我有急用，你就先借我錢再說行不？

旁邊的陸塵聽得也是有趣，在田埂上坐了下來，順手從水桶中舀了一勺泉水喝著。

這水乃是山間清泉，甘甜可口，喝起來再舒服不過，讓他頗有幾分喝茶看戲的覺，同時口中低聲道：“一開口就要兩千，還真是豪門世家出來的啊，真他媽有錢！”

而那邊廂蘇青珺問了半天，看蘇標卻始終不肯說清楚，似乎也有些惱了，瞪了他一眼，道：“有什麼事你就給我說清楚，不然的話，憑什麼要我給你這麼多錢？”

蘇標哭喪著臉道：“珺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蘇家在昆侖派修行的大大小小弟子不下百人，但每年的供奉資財，倒有一半以上都放在了你上。這……這我不向你要，可還能向誰借啊？”

蘇青珺臉微變，但看起來隨即也是歎了口氣，似乎面上也有幾分歉疚的樣子。而在遠的陸塵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乖乖，這可不是一般的偏心啊……”

過了片刻，蘇青珺開口道：“六弟，你還是將事緣由都告訴我，若是當真需要我幫忙的，我也就幫你了。”

蘇標遲疑了一下，然後把頭往前湊近了些，在蘇青珺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陸塵這下關鍵的地方沒聽清楚，不由得有些惱火起來，舀了一勺水憤憤然喝了，心想這沒人的地方還這麼小心的，一定是件丟臉的事。

這念頭才在他腦子裡轉過，忽然只見那邊蘇青珺驀地柳眉一抬，面上出一抹怒，卻是怒道：“什麼！你是想拿著這些錢去為那煙花子贖？”

蘇標急得跳腳，剛要哀求的時候，忽然兩個人同時聽到旁邊十多丈外的地方，猛地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蘇青珺與蘇標同時轉頭看去，只見在那邊古木巖石遮蔽大半的靈田邊上，陸塵正捂咳嗽著，好像是喝水時嗆到了，又好像是正在辛苦強忍著不大笑出來，一臉的痛苦之。

“什麼人，大膽！”

蘇標一蹦三丈高，怒形於，指著陸塵大聲怒道：“哪裡來的小子，竟然私自藏在這飛雁臺上？”說著他臉忽然又是一變，喝道：“你這廝，難道是膽包天，覬覦我珺姐貌，妄圖不軌麼？呸，看老子今天打死你，再把你從這山上丟下去……”

陸塵一邊咳嗽一邊擺手，同時一直搖頭，臉看起來有些古怪。

蘇標大怒，就要沖過去將這個不開眼的雜役弟子揍一頓時，卻被蘇青珺從旁喝住，道：“夠了！”

蘇標站住腳步，回頭向看去，只聽蘇青珺冷冷地道：“他是百草堂那邊的雜役弟子，過來是幫我忙的，要在這山頭暫居一段時日。”

蘇標怔了一下，面頓時有些尷尬，再看靈田那邊時，卻發現就這麼一會工夫，陸塵居然已經不見了。想來是看這景有些尷尬，又礙著蘇青珺的面子，不想難堪，便先行離開了。

蘇青珺也向靈田那邊看了一眼，清澈明眸中並無什麼太多異樣，但約也是輕輕松了口氣；而蘇標則是看著左右無人，就又跑回蘇青珺的邊，然後拼命低聲哀告請求著，行禮作揖不說，最後甚至又要下跪的樣子，嚇得蘇青珺一把拉住了他，狠狠罵了他幾句，但蘇標渾不在意，似乎臉皮奇厚，就始終糾纏著蘇青珺不放。

蘇青珺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最後好像也是無奈，被蘇標糾纏了一個多時辰，最後擺擺手，塞了個東西在他手裡，然後蘇標就歡天喜地地跑了。

※※※

從草屋的窗口隙裡，遠遠地看著蘇標的影一溜煙跑沒影後，陸塵便往床上一躺，雙手枕頭看著屋頂，過了片刻後臉上笑容忽然緩緩消失，像是想到了什麼，默然沉思著，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你為何歎氣？”

草屋之外，突然傳來了蘇青珺的聲音。陸塵站起走過去開了房門，只見果然站在門外，一雙明亮的眼眸正看著陸塵。陸塵笑了一下，道：“你怎麼也會聽啊？”

“沒聽。”蘇青珺道，“我剛想走過來問你些話，結果到金丹境界後耳朵太靈，在屋外就能聽到你的聲音了。”

“……”陸塵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點點頭道，“好吧。”

蘇青珺看了他一眼，道：“剛才你都看到了？”

陸塵猶豫了一下，道：“聽見了，蘇公子之前沒注意到我在這兒，說話做事也就沒太約束。”

蘇青珺有些煩惱地皺了皺好看的眉，然後道：“你能不說出去嗎？不然這事對六弟的名聲不好。”

陸塵點點頭，道：“這是當然，我必定不對他人說起此事半句。”

“好。”蘇青珺似乎相信了他，然後轉就想走的樣子，但子才轉過一半，忽然又停了下來，看著陸塵道，“你剛才咳嗽，是在笑話他吧？”

陸塵立刻搖頭，道：“沒有，我是喝水嗆到……”

蘇青珺盯著他。

陸塵啞然，聳聳肩道：“好吧，我是覺得有點好笑，沒想到蘇家公子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喜歡上那樣的子，還為要死要活的。”

蘇青珺似乎心有同，也是微微搖頭，歎息了一聲，道：“你也覺得那種人並無真可言吧？”

陸塵忽然沉默了下來，許久沒有開口說話。蘇青珺一開始也只是歎一句，並沒有想太多，打算說完就走的，誰知陸塵的反應卻是有些奇怪，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道：“怎麼？”

陸塵輕輕呼出了一口氣，道：“我覺得，也不完全如此吧。”

蘇青珺眉頭微挑，道：“怎麼說？”

“風塵子也是人，自然也會有七六，雖然我不敢肯定，但我想，或許那些子在某個時候，對某個人，也會有過一點真心也說不定吧？”

蘇青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掠過一異樣之，道：“想不到你竟會如此看那些人？”

“那些人？”陸塵笑了一下，站在那兒，直視著蘇青珺忽然有些冷的目，卻沒有退卻畏之意。

蘇青珺似乎是不想再跟陸塵多說這件事了，轉向府那邊走去，但走出幾步之後，忽然聽到陸塵在後說道：“不管你怎麼想，而且你確實也有資格輕視那些風塵中人，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那些人雖然卑賤，但真的……也是人，也會有真心的時候。”

蘇青珺沒回頭，所以陸塵看不到此刻的神，也不知道此時會不會因為這有些冒昧的言語而生氣。過了一會後，蘇青珺開了口，聲音平靜，似乎並無太多的波，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道：“那你可見過了那種人上的真心？”

“我見過的。”陸塵道。

蘇青珺沉默了一會，道：“很好。”

說完，便繼續向前走去，陸塵看著的背影，突然提高了聲音，道：“還有，雖然我相信風塵中會有真心，但那東西同樣很很。”

“蘇公子有沒有這種運氣，見這樣一個還有真心的子，我覺得很值得懷疑。”

“而且就算人家有真心，到底是不是放在你弟弟的上，那也難說啊。”

蘇青珺冷哼了一聲，終於再一次停住腳步轉過來，面看起來有些不快，盯著陸塵道：“說了半天，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陸塵道：“我的意思是，到那種真心的事實在太了，要不你還是去把那兩千靈石追回來？”

蘇青珺看著他，過了片刻，淡淡地道：“不追了。”

陸塵道：“這是為何？”

蘇青珺道：“我要吃鷹果，不能下山。”

陸塵道：“唔……這倒也是，就是有點可惜。”

蘇青珺道：“沒什麼，一點小錢，就當喂狗了吧。”

陸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