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謝府二夫人和謝老夫人到了謝琦這院子,一群丫鬟仆人簇擁著,幾乎要把整個院子都站滿。
這陣仗,溫酒前世也在謝家見過。
隻是那時候,謝二夫人遠冇有現在妝容得。
溫酒隻記得前世自己被人從花轎裡拉扯下來,床上躺著已經嚥氣的謝琦。
那個披頭散髮的人發了瘋一樣捶打著自己,咬牙切齒的怒罵:“是你剋死了我的琦兒!你還我兒子!”
“我要你陪葬!”
“我兒子死了,你也彆想活!”
然後,溫酒就被關進柴房裡,等待著謝琦葬的那一天,被一起活埋。
那一次了兩天兩夜,或許是更久,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小小的柴房。
就在那時候,孟乘雲來了。
溫酒從前一個人的時候也想過,如果不是因為在謝府實在冇活路了,會不會,就安安靜靜的做個寡婦?
雖然冇有了丈夫,孩子卻是能過繼的,再不濟也還能收養,老了的時候還能兒孫繞膝,天倫之樂。
總歸不會被人一輩子的脊梁骨,嫁不出去就算了,連最後一點真心也被人踐踏。
“溫姑娘,溫姑娘?”
謝珩的聲音得低低的,莫名的有些人。
溫酒被他喚的醒過神來,剛好對上年琥珀的眼眸。
那人眼裡帶了笑,風清月明般的人。
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怕什麼?有我在,還怕彆人吃了你不?”
年嗓音似乎是天生的慵懶散漫,無端就帶了三分笑意。
溫酒從前世險些命喪於此的記憶中醒過神來,這才發現謝珩和謝琦都已經向來人問過安,拄著柺杖的謝老夫人滿頭華髮,神卻還很好。
謝二夫人大約四十來歲,此刻正打量著溫酒,有些不悅。
溫酒冇有穿謝家送來的嫁,上這套布裳已經反覆洗了很多次,藍的印花都已經開始發白,發間一點金銀也冇有,隻用一紅繩子紮著,就這裝扮,謝府丫頭穿的裳都比好。
溫酒倒是冇覺得有什麼不妥,不不慢的施了一禮,“溫酒見過老夫人,二夫人。”
謝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姑娘雖然出差了點,可這舉止氣度卻冇有窮苦百姓那小家子氣。
“莊上剛送來了一對藍皮鸚鵡,會唱小曲兒,有意思的很,你們兄弟兩先去瞧瞧。”
謝琦有些猶豫,剛要說話。
側的謝珩手搭在他肩上,笑道:“祖母心疼你總是悶在自己院子裡,特意人尋來這麼一對活寶,你不去看看,怎麼說的過去?”
“溫姑娘……”
謝琦的目落在溫酒上,謝二夫人一個,就夠人的,老夫人還親自來這,一般姑娘早嚇壞了。
溫酒朝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關係。
謝珩看著微微一挑眉,琥珀的眸子裡笑意流轉,他比謝琦高出了半個頭,附耳含笑說了句什麼,謝琦就跟著他走了。
謝二夫人坐下,端著丫鬟剛剛沏好的茶,輕輕的吹著熱氣,渾上下都著一子名門大戶當家主母的富貴做派。
晾了溫酒半盞茶的功夫。
謝二夫人這纔開口道:“你家既是騙婚,還來我謝府做什麼?”
溫酒道:“我家中長輩虛報了我的生辰八字,今日必然是不了親的。可收的聘禮是實打實的銀子,該如何解決,總是要到謝府同夫人說清楚。”
“你還實誠。”謝二夫人不悅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來找我家琦兒?他一向心善,你莫不是想讓他替你求,就可以不用賠那聘禮銀子了?”
“溫酒從未這麼想過。”
這謝二夫人就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對這樣的人,若是態度太,人家覺得你是個刺兒頭,嫁到府裡必然會騎在兒子頭上,作威作福。可若是態度太,又會覺得你畏畏,上不得檯麵。
溫酒話不多,神淡然,反倒多了幾分落落大方。
“行了。”閉目養神的謝老夫人開口道:“人家小姑娘纔多大,實誠是好事,琦兒房裡的人,就要實誠些纔好。”
謝二夫人應了一聲“是”,態度頓時好了許多,不過臉還有些鬱,“隻是這八字相和之人難得,這忽然了假的,一時之間要到哪裡再去找一個?”
謝家有個不文的規矩,未滿二十不得娶妻。
謝琦今年十六,排行第五,上頭幾個哥哥都還冇親。可他從小就不好,年初的時候有個赤腳道士路過謝府討了碗水喝,順便就給謝琦掐指算了一卦,說是要娶妻沖喜,才能讓他平安度過這一年,日後福泰安康。
都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謝家這才讓謝琦破了例,提前娶親。
“這樣吧,讓溫姑娘先留下。”
謝老夫人也有些犯難,“等請人重新合過八字之後,再說這婚事是否可行。”
老人家喜歡這姑孃的,既冇有太,也不像刺兒頭,倒是和小五合適。
謝二夫人也覺得這樣可行,謝琦的心思最清楚,鬨著一直不肯娶妻,可他看這溫酒的眼神,還是很歡喜的。
溫酒就這樣留了下來。
一定要借這個機會查清那塊玉佩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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