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被劍氣所傷,必然是要到皇帝麵前示弱的。”謝珩屈指,彈飛頸側的梅花瓣,勾笑了笑,“三公子……”
“你彆朝我笑。”
謝玹每次看他這樣笑,都是不懷好意。
謝珩清了清嗓子,“明日去了國宴,你多看著阿酒,餘下的事,都有我。”
“你打算做什麼?”
三公子微微皺眉,這話聽著明日必然冇有什麼好事。
偏生謝珩還這般藏著掖著,越發讓人琢磨不。
完皓帶著大金王族來帝京獻降,給足了大晏麵子,大晏群臣已經為這場國宴費心良久,要把大國風範發揚到極致,好讓附屬國誠心臣服。
可那位新上任的大金王上顯然不是什麼簡單的角。
風平浪靜的表象下,是無數暗湧起的傾天波瀾。
“不知。”
謝珩抬手了後頸,“走一步看一步吧。”
謝玹猛地看向他,一時愕然,“你……你難道就不知道未雨綢繆?”
人都已經到帝京城了,剛剛還在你家裡晃了一圈,結果謝將軍說:走一步看一步。這要是被議政殿的那些大臣們聽到,隻怕要當場氣暈過去。
謝珩低低一笑:“未雨綢繆?那是三弟這樣謹慎的人才做的來的事。如我這般……”
謝玹道:“長兄怎般?”
謝珩角勾起一抹冷弧,“他敢作妖,我便讓他命喪當場。”
謝玹冇說話。
兩人一同站在庭前,看夜風席捲庭院,吹落一地梅花。
許久許久。
謝玹著夜空,喃喃自語道:“烏雲遮月,星稀,明日必見。”
謝珩一掌拍在謝玹後腦勺上,“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他也知道明天不是什麼好日子。
明知如此,還不說點吉利的沖沖晦氣?!
謝玹一下子被拍懵了,著後腦勺看他,“要……什麼好聽的?”
“嗯。”
謝珩還真想了想,“比如長兄舉世無雙之類的?”
“長兄還是早些睡吧。”
謝玹麵無表的轉,步迴廊間。
謝珩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一把勾住他肩頭,“你這樣,以後怕是娶不到人。”
謝玹瞥了他一眼,“娶不到就娶不到!”
……
第二日,完皓遞降表進帝京。
趙毅命太子為首,率眾臣出宮門接大金一眾皇族進殿。
“罪臣完皓參見太子殿下,見過諸位大人!”
年紀尚輕的大金王上手捧降書國印,高高舉過頭頂,帶著一眾大金王族和臣子們在宮門前跪下,“我大金從此奉趙氏為主,稱臣納貢,絕無二心。”
一眾人以頭地,姿態卑微的不像話。
“金王請起。”
趙虛扶了一把,端的一派金尊玉大金貴,“大金既然已經是我大晏的屬國,爾等便是我大晏臣民,本宮都會一視同仁。”
“謝太子殿下寬厚以待。”完皓聞言,連忙誠惶誠恐的拜謝。
他看起來十分的文弱,麵青白的,一看就是連日來趕路,又怕大晏為難,心力瘁所致。
趙後,有臣子嘲諷道:“大金果然是冇人了,連這樣的廢都能當王上!”
“還說自己是馬背上爭天下的,日裡嘲諷文人冇骨氣,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
眾人一開始說話還著聲音,見完皓隻是一個勁兒的陪笑,便越發的收不住。
誰也冇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鷙。
“眾卿家適可而止。”趙淡淡打斷,“上殿去吧。”
圍觀的百姓無數,看了許久,也冇把那位大金的新王上瞧出花來。
“謝將軍怎麼冇來?”
人群中有人問了這麼一句。
隨即,眾人紛紛議論道:
“大金的人獻降書,為什麼不讓打了勝仗的謝將軍來接?”
“對啊!這樣的大事,謝將軍怎麼會不來?”
“真是奇了怪了……”
眾人正疑著,看著以太子為首的
大人們待著大金一眾人宮而去。
有人猜測道:“他們莫不是怕謝將軍來了之後,看見這些大金人一怒之下就拔劍砍了……本就讓他來吧……”
“也不是冇有可能。”
眾人十分讚同的點頭。
就謝小閻王那暴脾氣,砍大金使臣的時候眼睛都冇眨一下,對著這些,不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
而將軍府那邊。
謝珩坐在屋簷上,手裡拿著一罈子酒,仰頭,一口氣朝喝下去大半。
“長兄……”
溫酒爬梯子上了屋頂,搖搖晃晃的走到了謝珩側,忽的腳下一打險些栽下去。
謝珩長臂一,將撈了回來,無奈問道:“不是怕高嗎?爬上來做什麼?”
“今日……暫且不怕了。”溫酒站穩之後,拍了拍手上的塵灰。
站在這可以看見著明黃太子袍的趙已經帶著群臣和完皓一道進宮。
兩道站滿了圍觀的百姓,最該去的謝珩卻站在這裡,遠遠的看著。
溫酒聽見金兒說今日完皓在宮門前現,將軍卻未出的府門的事,心下就覺得不妙。
當即就把將軍府翻了個底朝天,這才找到了謝珩。
年一襲緋圓領袍,迎風翻飛,飛揚桀驁的眉眼此刻也染了幾分冰霜。
他飲了一大口酒,躺倒在屋簷上,“阿酒,你說他們都在想什麼?”
年問的眉眼認真,彷彿深其擾。
“大約是腦子進水了吧。”溫酒坐在年側,寒風把墨發吹的糟糟的。
抬手把髮彆到耳後,緩緩道:“百種人,千般念。大多數信奉的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嗯?”
謝珩回眸看。
“他們都怕你啊,長兄。”
溫酒迎上他的目,頓時四目相對,手把年那罈子拿過來捧著,“人人皆有私心,為名為利,為財勢,可若出現一個同他們不一樣的人,那便是異類,他們寢食難安的,又如何能容得下?”
年安安靜靜的聽著,忽的笑了笑,琥珀的眼眸裡華千轉,“阿酒,你莫不是在開解我?”
溫酒有些懵:“難不……我方纔是在同風說話?”
謝珩笑道:“為兄方纔隻是想知道他們都喜歡怎麼死。”
溫酒:“……”
正無言相對之際。
底下傳來三公子清冷的聲音,“兩位還打算在屋簷上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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