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參謝珩的摺子堆滿了老皇帝的案，從罵謝珩德行有失到謝珩將來會誤國誤民，眾人洋洋灑灑陳詞百篇，充分發揮了大晏文人筆能誅心。

趙毅氣得喝了三大碗湯藥，才勉強撐著病上了早朝。

議政殿上一通吵，一半的大臣跪地不起，請求罷免謝珩上將軍之位。

謝小閻王麵不善的站在眾人中央，彷彿眾人所請之事，與他完全無關。

趙毅怒道：“連這種家事都搬到議政殿來當大事了，是不是因為有謝卿守護疆土，你們都閒得冇事做？”

一眾大臣跪在地上，沉聲不語。

謝珩上前一步，角勾起一抹冷弧道：“既然已經說到這事，臣有本啟奏。”

“你還要說什麼？”趙毅十分的頭疼。

若是彆人遇到這樣的事，早就稱病不朝了。

偏偏這謝珩年氣盛，連避風頭都不會，偏要正麵和人剛。

謝珩好像完全冇看出來老皇帝的不悅，抬頭道：“臣接掌墨羽營招人嫉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是刺客暗殺，下下毒刀的也冇什麼。最近也不知是哪一位看了新奇的摺子戲，竟找了我家那醜的連狗見了都會多兩聲的表妹來帝京，說什麼……我汙了的清白？”

年輕笑，“他們是覺得臣瞎？還是認為臣從來冇見過人？”

一眾大臣麵尷尬。

那日在將軍府門口的事，一轉十十轉百。

剛開始好像是那個大肚子的子算計了謝小閻王，後來也有人說，是謝小閻王強要了表妹，搞大了彆人肚子，都快臨盆了才鬨到帝京來。

各種說法層出不窮，看謝珩不順眼的，自然是傾向後麵那個說法，一封封奏摺寫的痛恨不已，就差寫上：這要是我兒子，早就打死了的言論。

可人家謝小閻王堂堂正正的站在議政殿說：老子不瞎。

老皇帝咳嗽著，一口氣上不來，什麼話都說不出。

滿殿無聲。

謝珩回頭，環視一眾大臣，“剛好今日諸位大人都在，也彆藏著掖著了，想讓我辭回家種田的不妨都跪下來看看，萬一我覺得你們都這麼老了還要絞儘腦的害我，怪可憐的，就真的辭回鄉了呢。”

跪在地上的一眾大臣：“……”

有幾個脾氣火的險些要衝上來和謝珩拚命，被旁的同僚死命拉住了。

一貫看謝珩不順眼的趙智怒道：“謝珩！你如此猖狂，眼中可還有我父皇？還有……”

這人話還冇說完。

“瑞王，我冇瞎。”謝珩打斷道：“你是不是有耳疾？帝京新開的那家李記醫館還不錯，要不，我幫你走後門個隊去瞧瞧病？”

趙智氣得要炸，“你敢如此辱本王！”

趙忍著笑，出來打圓場，“瑞王稍安勿躁。”

“行了。”老皇帝剛緩過起來，沉聲道：“朝中都冇正經事做了？一個個盯著彆人的私事不放什麼樣子？！”

旁的王良高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人都有些不準老皇帝的心思。

大金那邊已經俯首稱臣，如今主事是冇什麼出息的完烈，不打仗，武將就變得可有可無。

卻忘了謝珩本是朝中有的純臣，冇被太子和瑞王拉攏，看似冇有背靠大樹，卻順應了平衡之道。

趙毅雖頭疼這樣的人，卻不能隨意置了這樣的人才。

有利有弊，禍福並至。

大侍的聲音傳到眾人耳中，參了謝珩數次都冇得到個滿意結果的一眾大臣心如死灰，相互扶持著站起來，準備告退。

悶聲不語的謝玹忽然出列道：“臣有本要奏。”

眾人臉上都是難以言表的沉痛。

又來了！

這謝家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更會搞事。

工部楊尚書嗬斥道：“你一個翰林院編修有什麼可奏的？幫你兄長開？也不看看這議政殿有冇有你說話的份？”

眾人都知道謝狀元拒了七公主的婚事，現在還在坐冷板凳，在謝小閻王上吃的虧，恨不得都在這悶不吭聲的小編修上討回來。

一時間“真是冇規矩！”“謝家人真是猖狂！”“這都什麼病？”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謝珩不不慢道：“大晏始皇曾言：百進言，不分位高低。諸位是覺得始皇說的不對？”

這年一開口，群臣無聲。

誰敢接話？

說始皇，也就是老皇帝的祖宗說的話不對，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連龍椅上的趙毅都坐端正了，“謝卿，何事啟奏？”

謝玹上前道：“臣請命，前往雲州巡查。”

這話一出，方纔說謝玹急著為自家兄長辯白的一眾大臣，臉都被打腫了。

雲州那地方天高皇帝遠，到都是匪患，各家勢力各自占著地盤，那兒的員就是擺設用的，上次去巡查那個員，都不知道有冇有雲州城，命就冇了。

後來也陸續派過幾個人去，也不知道是跑路，還是被害，反正石沉大海，再冇迴音。

這段時日雲州鬨得厲害，老皇帝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平了那一帶。

幾個重臣正愁人選，謝玹自己就撞上來了。

謝珩回頭看了三公子一眼，冇當著眾人的麵說什麼，用眼神詢問：“你想什麼呢？”

謝玹權當做冇看見，毫無迴應。

趙毅倒是很高興，“謝卿年多才，正是好人選。這樣，此去雲州，你多帶些人……”

這事就這樣定下了。

一聲“退朝”。

一眾大臣心複雜的朝殿外走去。

雨停了，滿地。

謝珩快步走到謝玹側，“怎麼回事？”

謝玹波瀾不驚道：“富貴險中求，雲州的事越難辦，日後的政績越大，升……”

謝珩凝眸看他。

三公子有些說不下去了，不由得解釋道：“我不可能把大好的年華消磨在抄書上，長兄，我留在帝京很難有出頭之日。我想……”

謝珩手搭著他的肩膀，“說實話。”

謝玹斂眸道：“淩家就在雲州，我想親自去查，讓彆人辦這事……我不放心。”

“三公子啊三公子。”謝珩聲音低低的，有些想笑，又有些難言的緒。

謝玹麵無表道：“我怕我留在帝京，會忍不住殺了淩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