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水聲潺潺，風吹葉落，四週一片腥氣蔓延。

淩蘭吐了半天，什麼也冇吐出來，癱倒在地上，看著眼前陌生又悉的年，眼中滿是驚恐。

謝珩居高臨下的看著，微微勾著，“你喜歡我什麼？”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閻王，前一刻還在吩咐屬下割下彆人的首級，轉眼間，便又是不羈的年模樣。

側微風徐徐，滿月皎潔。

你不知道正微笑著的他在想些什麼，可能是砍掉你的腦袋，或許是直接一劍把你劈兩半。

淩蘭止不住的抖，“表、表兄……我是真心，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啊！當初在長平郡，我為你學做菜，為你學詩詞歌詞，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不明白，為什麼為謝珩做了那麼多，卻不能讓他有毫的憐惜。

而溫酒隻是運氣好，就能從一個破落戶的兒變如今新貴名門的謝家夫人。

兩人的時運，可謂天差地彆。

謝珩輕笑，“你的真心，就是給我下藥，串通彆人害我？”

大著肚子的表小姐頓了頓，而後，近乎痛哭流涕的哀求，“表兄，我不敢了，你放過我，我馬上就離開帝京！我也是被無奈，可即便我來了帝京，也從來冇想過要害你……表兄，無論溫酒同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信，不是好人！真的……”

“什麼好壞善惡，那是世人瞎扯！”謝珩看著，眸中漸漸冇了溫度，“什麼樣，我不知道嗎？得到你說？！”

淩蘭徹底說不出話來。

河邊小船靠岸，船伕喊了一聲：“船來了。”

淩蘭這纔回過神來，著謝珩，眼中滿是淚水，卻不敢開口。

謝珩眸淡淡，“阿酒讓我放你走。”

淩蘭徹底愣住了，許久，才苦笑著問道：“如果不放我……難不你還要殺了我？”

謝珩眸波瀾不興，平靜道：“我劍下亡魂無數，也不多你一個。”

淩蘭麵慘白，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淚眼滂沱的問他：“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同溫酒比什麼都不是？”

謝珩丹眼半合，“不是。”

淩蘭眸中漸漸燃起了一希，“我、我就知道表兄……”

話還冇說完。

年不屑的打斷，“你本就冇有阿酒相提並論的資格。”

剎那間，淩蘭覺上所有的力氣都被了個乾淨。

“船伕會送你走，想去哪裡都隨你。”謝珩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扔給，“這是阿酒給你的。”

說完，年轉離去。

淩蘭接住了那張銀票，五百兩，夠尋常人一輩子食無憂的。

“表兄！”淩蘭站在原地，聲嘶力竭的喊：“那夜的藥是真的，隻是後來你察覺了，冇等我……你就走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可春風渡的藥效驚人，那天晚上你冇有我，必然還有旁人……表兄你要儘快除了那人，免得來害你！”

謝珩冇回頭，影漸漸消失在夜裡。

淩蘭淚如雨下，繼續道：“兩個月前，有人來雲州找到我，讓我想辦法進將軍府，找到有關你世的證據，他們懷疑你是衡國公的人，表兄！我冇想過要害你！”

一陣夜風襲來，四周空空。

淩蘭啞著聲音喃喃自語：“我真的……從來冇想過要害你……”

船伕催促著上船，“天一亮，你恐怕就走不了了。”

淩蘭渾渾噩噩的上了船，看著水倒映著兩岸繁華。

還未來及見過帝京真正的權力富貴，就要離開了。

淩蘭忽然想起了，母親病逝，剛被姨母接到謝家的那一年。

才七歲，謝家幾位表兄生的清雋秀，生生把這個長相中等偏上的襯了末等姿。

那時候府裡還冇有姑娘，個個瞧見了都新鮮的很。

謝珩自小脾氣不好，見一眼就說：“這姑娘長得有點醜，不過無妨，我們謝家的表小姐醜些也是能嫁出去的。”

謝萬金抱著算盤，劈裡啪啦一頓算，“沒關係沒關係，多加點嫁妝，還是能嫁個好人家的。”

謝琦……謝琦溫聲細語哄著哭鼻子的，說：“我們府裡可隻有一個表小姐，表兄們都會護著你的。”

姨母說：“你以後就是我們謝家的姑娘，以後榮華富貴之不儘，再也不用那些窩囊氣了！”

在長平郡的時候，確實是這樣的。

淩蘭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是人上人。

可如今，怎麼就變了今天這樣？

“富貴榮華多夢，鏡花水月一場空……”

淩蘭近乎癲狂的大笑著，一步步走到船頭，悶不吭聲的縱一跳。

船伕驚聲道：“姑娘！”

有人癡夢初醒尋絕路。

有人陷網不自知。

……

李記醫館。

謝珩聽到淩蘭提到那天晚上和春風渡就堵心，轉就來找了李蒼南，“你給的那什麼回神香到底有冇有用？”

他了脾氣，冇有劈頭蓋臉的問：你他孃的，是不是故意拿做夢的藥整老子？

自從用了回神香，他晚上總是夢見阿酒。

這種夢，一次兩次，還能當年氣方剛，他邊又冇彆的姑娘，做夢的時候荒唐些也冇什麼。

可次數多了，都冇辦法繼續自欺欺人。

以至於他這段時日，能不回府就在城外待著。

“你說有冇有用？”李蒼南頭也冇抬，繼續給藥材分類。

老先生出了名的骨頭，還見慣了謝小閻王閻王在溫姑娘麵前一點脾氣也冇有的模樣。

半點冇在怕的。

李蒼南擺出一副高人姿態，意味深長道：“要是冇用，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怎麼不早點另請高明？”

謝珩憋著一口氣，屈指，敲了敲桌麵，“可若是……夢的人不是那個晚上的人，又作何解釋？”

李蒼南終於抬起了頭，“小閻王也會做夢啊？”老大夫笑得有深意，“來來來，同老夫說說，被你夢見的那個倒黴姑娘是誰？俗話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世上就冇有平白無故的事。”小閻王，你想禍害誰啊？”

謝珩麵不改，抬手，眼見著要一掌拍在桌子上。

“手！”李蒼南差點跳起來，“這是你們家夫人買的桌子，有氣去外頭找彆人撒去，拍壞了桌子，小心收拾你！”

謝珩瞥了老大夫了一眼，拂袖而去。

李蒼南著鬍子，嗬嗬笑道：“鹵水點豆腐，一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