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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212章 涇流之大

自從秦王二十一年,櫞因做出“安陸碓”拜爵為公士,又被縣工師看中,讓他到縣里做工匠,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

兩年間,櫞與妻子在縣城安下了家,從最初的新奇不安到逐漸習慣,縣城的生活可比小里閭富多了,也不必眼地看著別人吃飯,可以拿著固定年俸,加上衷一直幫忙料理的一百畝田地,一家人也算食無憂,已經富裕到了每隔天都能吃一頓的程度。

櫞心滿意足,覺自己這輩子的追求就是這樣了。

唯一麻煩的就是,做了營的工匠,便不能想造什麼就造什麼,必須接到府簡牘,領到生產許可的“命書”才能開工,沒有這玩意兒就不能干活,否則包括櫞的上司工師都要被罰二甲。

就連黑夫請櫞幫忙做榨甘蔗漿的石轆,也得在休沐的時候才能空做,且一切材料自備,不敢拿工坊一塊木頭。因為前不久就有個工匠因為用工坊材料做私活,被嚴懲,淪為沒有自由的工隸臣。

除了石轆外,一月初黑夫即將離開安陸時,讓人給櫞帶話,讓他告假回老家幾天,櫞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匆匆回到夕里后,才發現黑夫給他準備好了一棵樹的木料,希他做了一樣東西——這時代尚未出現的東西!

櫞技藝了得,黑夫只是描述了那件的大模樣,他心里便有了譜,隨著斧斤飛快舞,刨子推出翻卷的木花兒,銅釘木櫞安放在恰當的地方,黑夫需要的機械漸漸出了雛形來:一個高不過四尺的小水……

黑夫讓櫞將小水放在他們家田邊的渠上,當兄弟幾人放水稻田時,小水的橫板在水流沖擊下,帶整個水逆時針滾,只要水流不止,它便不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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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倒是有趣。”

櫞雖然覺得有趣,但也沒當回事,不覺得這東西能有什麼實際的用。隨著黑夫前往郡城,之后一個月里,櫞又繼續投了自己的日常工作里,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后。

直到二月初的一天,正當櫞教導兩個學徒制作踏碓時,縣工師卻面凝重地將他喊了過去,把一份來自郡上的調令遞給他,櫞才覺大事不妙……

“郡上要調我去郢縣?”

櫞有些發懵,雖然舍不得眼下平靜的生活,但郡命不敢違,在妻子的嘮叨下收拾行囊,多的東西也不帶,只帶著尺、矩、刨、鋸等石木工匠吃飯的家伙。

“只要有這些,到了哪都不死,毋慮也。”

拍了拍褡褳,如此安妻子后,櫞便踏上了行程,這是他出生三十年來,第一次離開安陸縣。

途中在亭舍輾轉反側時,櫞也暗暗思索:“調我去郡里這件事,怕不是跟黑夫有關吧?”

因為兩年前,就是黑夫送他了一份大禮,讓他到了縣城。

櫞本以為要到郡城才能遇到黑夫,卻不曾想,就在他們渡過寬闊的漢水渡口后,黑夫已在此等待。

“姊丈!”

黑夫大老遠就朝風塵仆仆的櫞揮手,邊還有個看上去老實的青年人,但那青年人臉上的黥字,卻讓櫞有些驚訝,黑夫如今是大夫,為何卻和一個黥面刑徒呆在一起?

原來,黑夫這幾天也沒有閑著,他自告勇去兩百里外的竟陵縣出差,厘定竟陵縣征兵人數,順便拜訪了槐木的寡妻和兩個兄弟。

他向槐木寡妻轉達了槐木的言,留下了十兩黃金后告辭。至于槐木的兩個弟弟,也已經重獲自由。年紀較小的叔弟得以繼承槐木的”大夫“爵位,但仲弟桑木卻什麼都沒得到,正在為今后做什麼而發愁——桑木本雖未犯罪,但有一次試圖逃跑的經歷,所以臉上被黥了墨字,除了外,想在其他行當謀生極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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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夫見他模樣和槐木十分相似,不免懷念起故人來,便索讓桑木跟自己回郢縣。

“我正好缺一個駕車的者。”

黑夫倒沒有歧視桑木,拍著他道:“桑木說他會駕牛車,去了郡上學上個把月,應也能駕馬車。”

櫞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桑木臉上的墨字依然讓他覺得刺目,因為在櫞的潛意識里,犯法的肯定不是好人。等到在漢水邊的亭舍休憩時,他才終于找到機會,單獨詢問起黑夫來。

結果,黑夫一句話就將櫞嚇得魂飛魄散!

“我跟郡尉說,只要給姊丈人手、錢帛,你便能將還需人力作的踏碓,改造不需人手,也能自運轉的神,能省人力十倍!”

櫞瞪大了眼睛,老實的他喃喃道:“真有這樣的械?我怎麼不知道?”

……

櫞又吃不下飯了,黑夫替他攬下的這個“不可能完的任務”,讓他發愁不已。

黑夫卻是不愁,只是在傍晚時分讓櫞跟著他來到漢水之濱。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撐著船只來往運送行人的船家,依然唱著幾百年前就流傳的歌謠。夕之下,被太的水面一無際。

“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漢是也。”漢水與長江、大河、淮水一起,并列為這時代的四大水系。比起黑夫曾經渡過的汝水而言,寬了何止兩三倍。

水邊有一群年人,赤條條的在水邊嬉戲玩鬧,不同于北方的旱鴨子,他們從小就水里來水里去,練得一好水。這群年快活的游著,或順江而下,或逆水而上,棒的還會在漢江上橫渡一個來回,他們將會是南郡三千”樓船之士“的主要征召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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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夫還看到一撥又一撥的浣人們,在水邊揮舞著棒槌,一邊搗洗,一邊高聲拉扯著家長里短。更有一些老漂婦在江水里淘洗籮筐、瓦罐……

漢水是南郡人的母親河,數萬戶人家生活在漢水兩岸,仰仗漢水灌溉他們的田地,也依靠河水里取之不盡的水族來補充食。

不過到了夏秋時節,漢水就沒有眼前這麼溫了,那就是眾人恐懼的”漢水湯湯“。水患每年都會發生,沖垮一些低洼地帶的田地、屋舍,讓水邊的居民膽心驚。

”到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涇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

沿著漢水走了百余步,說了一通看似不相關的話后,黑夫才問櫞:“但是姊丈,你有沒有想過,這奔騰起來比牛馬疾馳還要快的涇流,若也能像牲畜一樣,被用來替人干活,那該多好!”

“駕馭……涇流?”櫞無法想象。

“不敢說駕馭。”

善泳者易溺,對大自然還是要心存敬畏的,黑夫笑道:“只是希河伯將這白白浪費掉的流水之力,分一點給吾等,如此而已。”

櫞依然覺得黑夫的想法是異想天開,他們會從江河里勺水飲用,可以修筑水利水壩,分出徑流,讓其流干涸的田地,但直接讓水流像牛馬牲畜一樣幫人干活?

“那怕是河伯、湘君等水神才能辦到的事吧,人豈有水神之能?”櫞提出了質疑,想法是好的,但他不覺得以區區人力,可以辦到這種事

黑夫搖頭道:“不然,我聽說上古之時,人也以為火是天神之賜,直到有一位燧人氏的圣賢親手打出了火。現如今,以燧石與小刀取火,隨便一個孩都能辦到,還有人覺得這是神跡麼。”

他知道,人類利用能源的歷史,也就是人類認識和征服自然的歷史,第一階段是火的發現和利用;第二階段是畜力、水力、風力等自然力的利用;再往后才是化石燃料、電力、原子能……

現如今的華夏,還于第二階段初期,已經充分利用了牲畜之力,但對于水力、風力的利用還極其有限。中華大地上,千上萬的溪水江河奔騰海,其勢能都在被浪費,無人想到去利用。唯有數不清的隸臣妾和百姓,依然在拼命用自己的勞力去做那些重活,在如此繁重的勞力下苦不堪,很多人活不過三四十歲……

所以黑夫覺得,也是時候將科技從2.1升級到2.2了,穿越者不止是要彌補那些歷史的憾,還要力所能及地解放生產力,將更多的人從單調的重活里解放出來,也是他的歷史使命。

而這一切,當從漢水邊的這場談話開始。

“姊丈還記得你我在安陸做的那個小水吧?”黑夫道。

“記得。”但櫞只把它當是逗小孩子玩的游戲之

黑夫提點道:“那其實便是用來利用水力的利,水流拍打水上的橫木,讓水,晝夜不停。若是在水上再安裝一木軸,木軸上再安放木碓……如此一來,不必人去靠重量踩,木碓不就在水下,自己起來了麼?”

眼看櫞出了恍然大悟的神,黑夫知道他總算是聽懂了,便道:“這便是我說的不用人力,也能自行舂搗礦石、糧食的神。”

“此以水而,就水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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