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手裡拿了一把草,正在一點一點地喂給馬吃。
這匹馬與混了,十分親昵地吃著手的草,那模樣像是吃到了世間最味的東西。
見來沖過來,沉著臉對質問,扭頭向瞅來,不客氣地嘟起哼了一聲,“昨日喝水喝多了,早醒來去茅房,見您睡得,我隻能輕手輕腳的從您腳邊爬到了地,沒敢打擾您。”話落,道,“老祖宗,還是床舒服吧?瞧您睡的這個沉。”
來一怔,“我睡得很沉?”
蘇風暖點頭,“可不是?您睡的沉著呢,我睡不著了,怕擾醒您,隻能來喂馬了。”
來麵微微和緩下來,對說,“我似乎有好久沒睡得這麼沉過了。”
蘇風暖抿著笑,“您何必呢?一世也百年的,匆匆即逝,該的時候,要,否則,沒有樂趣,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
來不語。
蘇風暖又問,“老祖宗,您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來不答話,站在原地,晨霧將籠罩,麵容有些虛幻。
蘇風暖約看到蕓嬤嬤的麵容淡去,瞬間換了一張傾城,暗暗欷歔,第一次見識到原來這是幻容,這世間當真有這樣神的幻。
隨著容貌改變,一頭隻有幾白發的青也便瞭如霜雪一般。
想著這應該是當年他師傅拒絕拒絕得徹底,令心神大傷的見證。
不過也隻是須臾,周遭籠罩的虛幻褪去,聲音著幾分晨起的冷木,回答蘇風暖的話,“意義?我早已經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了。”
蘇風暖歪著頭看著,“那老祖宗以前那些年呢?總有什麼東西是您的支撐。”
來冷聲說,“執念,唯它是我的支撐。”
蘇風暖揚眉,“什麼執念?”
來目虛無,“即便活在煉獄裡,也不踏足黃泉道,永生永世不相見。”
“是第一世的人?還是第二世的人?永生永世不相見的那個人是誰呢?”蘇風暖問。
來道,“第一世有第一世的人,第二世有第二世的人。”
蘇風暖看著,“老祖宗,您心的恨有這麼大嗎?對你師傅,對我師傅,恨都一樣嗎?”
來目忽然又變幻了一下,片刻後,慢慢地搖搖頭,“不是,怎麼能一樣?”話落,閉了閉眼,“一個是鮮白骨,累累罪,一個是紅塵夙願,意難平。”
蘇風暖輕嘆,想著這纔是真正的心聲了。
因為而不得,死自己師傅,從此墮了人最暗的那條路,追求長生之道,不老不死。白骨作堆,都是罪惡。重生一世,紅鸞星,遇到了的師傅,卻還是未能圓滿,到底是意難平。
恨終生與意難平自然是不同的。
也是說,對的師傅不恨的。
看著,認真地問,“老祖宗,您知道我師傅是怎麼死的嗎?”
來虛無的目漸漸地回籠,眼底染一池黑的墨水,道,“你不是告訴我,他是天命大限嗎?”
蘇風暖看著,“經脈盡斷,雖然十分像是天命大限,但如今看來,怕是另有。”
來瞇起眼睛,“什麼意思?”
蘇風暖搖頭,“我也不知道,師傅曾經說過,要看著師兄和我將來各自嫁娶,他總要觀禮喝一杯謝師的喜酒,怎麼會有自經脈的想法?另外,他習武一生,除了老祖宗您的事兒外,他素來通,對這世間的恩恩怨怨,從來看得明白,不會自暴自棄的。所以,我想問問老祖宗,您可知道?”
來看著,沉著麵容說,“你將他的一半骨灰送到鬼山派時,我隻看到他一半骨灰,連他的首都未見,想要得知什麼,他和你都沒給我機會。”
蘇風暖盯著的眼睛道,“我當時也以為師傅是天命大限的日子到了,那時畢竟年,不懂很多事兒。師傅臨終言,讓我將他骨火化,一半送去青玉山,一半送去鬼山派。我便依照他所說,遵從了。”
來聞言幽幽地道,“總之人都死了,知道怎麼死的,又有什麼用?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著的人空留念想。”話落,擺手,“走吧,用過早膳,啟程。”
蘇風暖看著,又問,“老祖宗,那如今您還有執念嗎?”
來點頭,“有。”
“能說嗎?”蘇風暖又問。
來道,“報恩。”
蘇風暖看著,“大皇子的恩?”
來“嗯”了一聲,之後似乎察覺自己今日說得太多了,沉下臉,“問這麼多做什麼?別以為我這一路沒將你怎樣,你便在我麵前愈發放肆了。”
蘇風暖見又變臉,扭過,將手的草喂給馬,之後拍拍手,對來哼道,“不說不說,誰樂意聽呢!您不知道我每日與您待著無趣死了,還不如和馬說話呢,它好歹知道對我和悅。”
來哼了一聲,轉往回走。
蘇風暖跟在後,一邊走,一邊提著地麵的一塊小石子,將小石子踢的滴溜溜地轉,跑到了來的腳邊。
來忽然轉過,停住腳步,對說,“將你的手給我。”
蘇風暖瞅著,“乾嘛?”
來豎起眉,“把手給我。”
蘇風暖前兩步,將手臂給。
來手給蘇風暖把脈。
蘇風暖的脈搏依舊如雲霧籠罩,霧氣數日前為診脈時似乎更濃了些,任何脈象都探不到。蹙眉,片刻後,抬眼看,發現的麵在晨裡著微微的明。
凝眉,“你裡的霧氣怎麼又重了?”
蘇風暖道,“一日重過一日,一直都是這樣的。”
來聞言撤回手,道,“祖師爺曾經有一本劄記,記載過這樣一句話。吸天地之極寒,納四海之極冰,鎖本,封元。沉如天池山頂,重如天柱牢籠困心,歷九重寒冰凝練,攻三丈冰封之門,破十重通天境界,方得天地造化,大於人。”
蘇風暖一怔。
這一句話,知道,正是從天池山底下的絕地救出帝山眾人後,玉靈師叔給的關於師祖留下的一卷醫書古籍裡。那捲醫書古籍,是祖師爺的手劄沒錯,似懂非懂,還沒參悟。原來也看過。
看著來,佯裝問,“老祖宗,這話是什麼意思?”
來道,“你救葉裳,引了寒冰窟,便是吸納了天地之極寒了本,因寒冰窟乃世間至極之寒毒,所以,你被寒冰窟封鎖,經脈盡數被封,本要將你凍冰人,但因你機緣造化,泄了大半寒冰,所以,也算是歷了九重寒冰凝練,攻三丈冰封之門。如今,便是這個樣子。再有造化的話,那麼,你的寒冰功法,能破十重境界,便算得是天地造化,功法大,便是人人了。”
蘇風暖看著來,忽然笑了,“老祖宗莫不是逗我?我都這副德行了,怎麼能功法大,那人人?”
來哼了一聲,看著,“大皇子與我說,在靈雲寺,你曾手要殺了他,不是外界傳言的那般弱沒有武功,而是武功早已經恢復,他不是你的對手,可有此事?”
蘇風暖點頭,承認不諱,“有啊,不過也隻是一時之間,否則,我怎麼可能放過他?算不殺他,我也要給他點兒好看。”
來道,“那時,你的武功是怎麼回來的?”
蘇風暖搖頭,“不知,那一日,雲霧盡破,突然恢復了武功,不過也隻是一瞬。便又這個樣子了。”
來不再說話。
蘇風暖看著,“老祖宗,您這般問我,又對我說出祖師爺的手劄,是不是有辦法幫我治好恢復武功?”
來哼了一聲,道,“我不會幫你。”
蘇風暖聞言笑著說,“您不會幫我最好,帝山兩位師祖和四位師兄弟的命,我始終沒忘記呢。我若是好了,恢復了武功,定要找您清算的。您可別送我人,免得我一旦有朝一日找您算賬,免得對您下不去手。”
來冷笑,“今夕不知明日的命是否還有,你別高興的太早,天地造化,千萬年來,也沒出現一人。”話落,對問,“你可知道祖師爺是怎麼死的?”
蘇風暖歪著頭看著,“不是自己紅塵看破,羽化歸一?”
來冷笑,“不是,他是第九重寒冰功法突破第十重時,功法反噬,迴天無力,以化冰,將自己冰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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