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下山一趟啊。”陸塵背靠著一棵大樹坐在田埂上，對站在不遠的蘇青珺說道。

這時已是黃昏，蘇青珺在府中呆了一天，這時候都會出來走走，算是這些天來一個相對固定的習慣了。陸塵並不知道以前獨自一人住在這飛雁臺上時是不是也有這種習慣，不過一般況下黃昏時候就是他與這個子閑聊說話的固定時刻，大多比較輕松的。

說起來，或許是前一陣子回蘇家大鬧了一場，將家裡人都嚇壞了，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飛雁臺這邊竟是異乎尋常的平靜，常常一連幾天都沒人上來。偶爾有人過來，也是昆侖派中一些與蘇青珺有些的朋友，蘇家的人則是一個不見。

蘇青珺對此沒有太大的反應，至在陸塵面前時如此，這些日子，看著十分平靜，但是這個子心深到底是何想，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了。

陸塵也不會去追問什麼，他們兩個人在蘇青珺大鬧蘇家回山之後，便很快不約而同地不再去提及此事了，但比起以前，他們兩人的關系無疑還是親近了許多，甚至蘇青珺在私下裡已經可以和陸塵比較隨便地開玩笑了。

此刻的蘇青珺便笑著對陸塵問道：“去做什麼，我看你最近很閑啊，要不，靈田裡再多種點靈草如何？”

陸塵哈哈一笑，道：“下山去隨便走走，另外，我知道一些小東西，像你這樣的肯定沒見過，回頭給你帶點，讓你開開眼界。”

“嗯？”蘇青珺本來只是開一句玩笑，但聽陸塵說完倒是真有幾分好奇了，道：“什麼東西？聽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陸塵笑著道：“我帶回來你就知道了，明晚過來找你啊。”

“哦，好吧。”

※※※

翌日一早，陸塵便起下山，同時也帶上了黑狗阿土。如今他掛了一個金丹修士掛名弟子的名分，走出來份便有所不同，不再像以前那樣窘迫了。

而狗憑主貴，阿土近來也能跟著陸塵明正大地到閑逛了，將原先昆侖派中不能隨便養狗的規矩忽視了過去。

前途無量的天才金丹的弟子養的狗，那能是普通的土狗嗎！

一路下山來到昆吾城中，陸塵也沒急著去那個僻靜巷子裡找老馬，而是帶著阿土滿大街的閑逛，一路上給它買了好多啊骨頭的，裝在袋子裡一路提著，準備到黑丘閣那邊喂阿土。

這一下把阿土給饞得，一路上口水滴答滴答，眼睛就只盯著陸塵手中的兜袋、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了。然後，陸塵又在街上逛了一會，買了些七七八八的東西後，這才帶著阿土回到了黑丘閣。

進屋之後，來到後頭那小庭院中，陸塵把那些骨頭往角落地上一撒，阿土頓時一聲咆哮，沖過去惡狗撲食，呼嚕嚕大嚼起來。

旁邊的老馬看得有趣，笑道：“這貨在山上是得狠了吧，怎麼這副吃相，就像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

陸塵嘿的一聲笑了，道：“它日子過得舒坦得很，你就別擔心它了，要不然我把它放在你這，你養著？”

老馬立刻擺手道：“罷了，當我什麼都沒說，我可養不起這位狗大爺。”

兩人相對坐了，老馬看了看他，道：“上次下山也沒多久啊，怎麼又下來了？再說這城裡也有不蘇家的人，你就不怕又出意外？”

陸塵笑了笑，道：“蘇家不敢再作死了，沒事。”

老馬笑道：“說得這麼肯定，看起來有竹啊。”

陸塵哼了一聲，道：“蘇家好歹也是盤踞昆吾城裡多年的老世家，家裡肯定也是有幾個明白人的。如今這局面，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蘇家日後最大的倚靠就是蘇青珺，又不是人人都跟那幾個廢和那位白夫人一樣傻的。”

老馬點頭道：“說得沒錯，換了我是蘇家人，現在最要的就是趕快緩和與那位蘇大小姐的關系，以親關系之以，其他的事多做多錯，最好什麼都不做才是對的。”

陸塵面上有些憾之，道：“是啊，我原本想著今天會不會再引出幾個廢出來，然後看看能否借機生事，再挑撥幾下，徹底斷了蘇青珺和那一家子的關系，可惜的是，居然真的還有明眼人，枉費我在街上走了一大圈啊。”

老馬嗤笑一聲，道：“你這人太壞了，這是想從子上去毀蘇家啊。”

陸塵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

“對了，最近還有件事，你有空的話，在山上也幫我留意一下何毅近來的舉，看看有什麼奇怪之？”陸塵對老馬說道。

“何毅？”老馬皺了一下，眼神似乎突然間有些古怪，看著陸塵問了一句，道：“好好的，你為什麼突然又關心起此人了？”

陸塵也沒瞞著，隨口就將易昕對他說的話複述了一遍，最後道：“我總覺得這個何毅有些古怪，上一次明明被得被迫閉關了，但過了一段時日突然又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出來，看起來最近還在昆侖派中到遊，一副四逢源的樣子。”

老馬目一閃，沉不語，陸塵注意到他的神，道：“怎麼了？”

老馬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說得對，何毅這人確有古怪。”

“嗯？”

“記不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有人在查朱砂這種靈材的事？”

“記得，有什麼發現？”陸塵問道。

老馬冷笑了一聲，道：“查的人就是何剛。”

陸塵臉微變，子也微微坐直了些，沉思片刻後忽然道：“但你之前說過，追查此事的人有向某些大商鋪出示過昆侖派的信？”

“不錯。”

陸塵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道：“但是何剛明明已經被昆侖派趕出宗門了？”

“正是如此，”老馬面上神似笑非笑，道，“換句話說，他本不該有這種東西。”

陸塵看著老馬，緩緩道：“可是他卻有了，並且還給人看了。能給他這種信的人……”

“只有何毅。”

陸塵沉默了下來，面上出思索之，好像想到了更多的東西，過了片刻後，他沉聲道：“換句話說，想要追查朱砂這件事的人，是何毅本人，只不過他自己不好出面，才讓何剛去幹這件事。”

老馬點頭道：“不錯，何剛那廝做這件事還藏頭藏尾的，我很是費了點力氣才確認是他。”

陸塵一雙眼睛越來越亮，低聲道：“朱砂平日裡無關要，但最近卻關系到昆侖山上一宗魔教殺戮案，何毅突然出關，又明裡暗裡手此事，所以他突然被放出來的原因……”

他的角慢慢出了一笑意，但並不溫和還帶著一冷意，與老馬對視一眼後，老馬臉淡淡地出一指頭，指了一下他。

“沖你來的。”

※※※

“想不到這段日子以來，在昆侖山上暗地裡，一直有個人在地追索我啊，這種覺……”陸塵口中嘖嘖了兩聲。

老馬斜眼看了他一下，道：“有什麼好奇怪的，這麼多年你不都是這麼過來的，早該習慣了罷？”

“嗯，你說的對。”陸塵點點頭，道，“不過既然知道此人的目的，那就更應該將他查清楚了。”

他目視老馬，老馬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包在我上。”

“好！”

這些話說完，兩個人都是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同時臉上也都有一興之。對於藏於暗的影子來說，發現了這樣一個或許有著與眾不同的。

“喂，我看你最近神不錯啊。”老馬對陸塵笑著說了一句。

陸塵道：“是啊，我忙著報仇呢，那麼多欠債要討，我不神點怎麼做得完。”

老馬看了他一眼，道：“不對，我覺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你做影子時，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不一言不合就翻臉殺人的模樣，可是跟現在不同。”

陸塵怔了一下，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老馬盯著他，道：“這段日子來，我總覺得你好像比以前開朗許多啊，這是改了子嗎？還是說昆侖山上有什麼人，讓你心變好了？”

陸塵默然片刻，眼底深忽然異一閃而過，隨即突然哈哈大笑，對老馬笑罵道：“放你的狗屁！老子為影子，千百影化無數，憑你也能看？你怎麼就知道我以前給你看的不是假的，現在才是真的啊？”

老馬點點頭，道：“嗯，你這樣說也有道理，有時候我確實也看不你啊。不過你自己看你自己，這樣子活得不累麼？”他笑著對陸塵道：“這裡就咱們兩個，放輕松些就好。不然一直裝一直裝的，我都怕你以後自個兒就瘋了。”

“去死，你瘋了我也不會瘋！”陸塵罵道。

老馬哈哈笑了起來，起走到一旁去逗弄還在大吃特吃的阿土，陸塵則是看著他的背影，面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