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鹿山影帝：唐安、程采和

人的心事男人的確不懂，起碼藍海棠的心事，唐安不會懂。

平靜的湖水如果投一粒石子，就很難再保持平靜。即使不能掀起驚濤駭浪，也會起一圈圈漣漪。

自從從書院回到府中，藍海棠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再過回那種心如止水的生活。原本隻是醉心於書海，對於外不聞不問，如同一個與世隔絕的靈一般。可是去過書院，一切都不同了。

冇有想過外麵的世界會如此彩，李墨玉的重、學子們的戴、和蕭佩欽文鬥的刺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未會過的新鮮。這才明白，外麵的世界到底有多讓人著迷，自己之前的生活到底有多麼乏味無趣。

但是那個黑人，把一切都破壞殆儘。

藍海棠不怕死，即便黑人不出現，也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陷長眠。可是卻有自己的顧慮，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不像讓老父親白髮人送黑髮人，當然，還有那個人。

隻有活著，才能看到一個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的彩人生，到他天馬行空般的想象，聽他說數不儘的故事。他就像一棵頑強的小草，任誰也無法將它倒。

時不時的，藍海棠也會想起那人的一幕。對於人來說最為珍貴的，竟然被這個混蛋給看了個遍！一想起當時的景，藍海棠總會覺發熱，這讓到恥。可越想將這些雜念拋出腦海，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覺，但這種覺讓害怕。所以既想要見到唐安，又怕見到唐安。

說來奇怪，其實一直記得那個傲然立於渡口高聲喊出“朱一抹百生，海棠萬頃無”的年，即使衫襤褸也掩蓋不住他的驕傲。後來聽到藍青竹提起自己的夫婿竟然是一個花子，居然冇來由的心中一，想起了渡口的年。那一刻，對那個素未謀麵的未婚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去書院，有一多半原因是為了填平心中的好奇。當然，也僅僅是好奇而已。

可是，越和唐安接，越會被他無窮無儘的新奇所染。越是看不，就越是想要看。

一步步的靠近唐安，就像是飛向蜘蛛網的蜻蜓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步步深陷。直到唐安而出，在黑人麵前願意為自己而死的時候，藍海棠忽然覺自己心口的閘門，出現了一道裂。

水壩出現了隙，還能儲存住水麼？

然而，當這道裂逐漸擴到的時候，卻被唐安生生的給堵住了。

唐安與柳傾歌的故事，如今街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什麼“小書抱得人歸”、“唐安名震飛雪悅蘭閣”、“歌舞雙絕芳心有主”、“京城佳話：書與舞後”……

老百姓就是這樣，任何事都會被他們無限放大，慢慢便失去了原來的味道。唐安是草階級的代表，無疑更會得到這些底層人民的偏，所以將他與柳傾歌的“故事”塑造的格外曲折離奇。

但是，這一切在藍海棠聽起來，就格外不是滋味了。

優秀的人，在心態上從來都不會和平相。被稱為“京城雙璧”的藍海棠與柳傾歌，無疑是箇中翹楚。

被人明裡暗裡對比慣了，作為當事人恐怕在心裡也會暗暗做一番比對。藍海棠對柳傾歌談不上討厭，但更說不上喜歡。無論柳傾歌看上去再怎麼不染塵世，但終歸是紅塵中人——風月場會有人出淤泥而不染麼？

原本藍海棠隻是不想唐安在這樣的人窟裡墮落，被磨平了銳氣和才氣，但是經過書院一事，的心態也在無形中發生了變化。所以聽聞唐安和柳傾歌的一段佳話，竟然到了出奇的憤怒。

當然，這要怪也隻能怪到唐安頭上。一見到這傢夥如同冇事人一樣，隻覺得口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不敢開口，因為害怕一開口就會暴出自己此刻的心境。

可是，自己又為什麼會怕在他麵前暴呢？

的，藍海棠心裡有一種畏懼的緒在蔓延。彷彿自己的，正在向著一條不自己控製的方向奔騰。

“小姐，鹿山到了。”馬車外，許先的聲音傳來。

藍海棠收拾緒掀開車簾，燦爛的讓瞇著眼睛遮了遮秀眉。輕輕踏下馬車，就見漫山翠綠。

鹿山其實說不上高，但是勝在群山連綿。拔的輕鬆煥發著生機，一道修葺一新的石道蜿蜒，冇那被叢林掩蓋的山間。遙遙遠，在那雲霧繚繞的山巔，一座山莊可見。

賀莊。

“哇！”

唐安跟程采和跟著下車，見到眼前群山環抱的景，胖子驚歎一聲，道：“唐安，本爺忽然詩興大發，想要詩一首。”

唐安笑道：“靈這東西都是妙手偶得之，錯過了便可惜了，爺不妨先說與我聽聽。”

程采和一副“就你最懂我”的表，清了清嗓子，朗聲唸叨：“天空真是藍，青山真是寬。停留山腳下，我們真是歡！”

“撲哧。”

不遠的藍海棠忍俊不，終於笑出聲來，一掃先前冰霜人的形象。連那許先也是捂著在一旁竊笑，唯有唐安抿著，生生豎起大拇指，道：“爺……好才學！”

胖子被表揚的飄飄然，揹負雙手瞇著雙眼眺遠，一副高不勝寒的模樣，道：“學無止境，我們要走的路還很漫長。雖然本爺頗有才氣，但也不可驕傲自滿，唐安，你也需謹記！”

死胖子渾然一副詩仙附的表，兀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全然冇有注意到唐安的拳頭已經攥了起來……

“來人可是藍海棠藍姑娘？”

眼前的石階上，一陣腳步聲傳來，隻見一名老者帶著幾個穿著藍的家丁迎麵而來。

那老者一臉的笑意，看上去很是溫和，待到走的近了，臉上的笑意更甚，對著藍海棠道：“原來真的是海棠姑娘。一年不見，近來可好？”

藍海棠淺笑道：“海棠好著呢。通叔，你的子骨可是越來越好了。”

“托老爺的福，住在這麼個好地方，每天爬爬山、種種菜，倒是越活越年輕了。”老人嗬嗬笑道，又看了看藍海棠後的唐安和程采和，道：“這幾位是？”

藍海棠指著胖子道：“這位是京城雲頂樓程雲鶴老闆的獨子程采和。”

唐安咳嗽一聲，把子了，卻見藍海棠的介紹戛然而止，本冇有要提及自己的意思。不心中暗惱：他孃的，老子堂堂書院論學頭把椅，戰金刀小將軍，詩會才子東辰，名頭大大的響亮好不好！

老者道：“原來是程公子，失敬失敬！老朽乃是賀莊的管家賀通。”

胖子有樣學樣，拱手道：“早在京城就聽聞賀老大名，據聞賀老才高八鬥老而彌堅，今日得見，實乃後輩之幸！”

藍海棠和唐安暗自皺眉，心道胖子這馬屁恐怕要拍到馬上了。賀通不過是一個管家，你居然“久仰大名”，還能知道人家“才高八鬥”，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麼？

果不其然，賀通老臉不自覺的一沉，雖然仍是帶著客套的笑意，不過那笑容卻逐漸轉冷。

唐安打圓場道：“賀老切莫見怪。我們家爺一直對鹿山詩會心生嚮往，賀家之名更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賀老神矍鑠親切有佳，故而心生慨而已。”

聽他這麼一說，那賀通頓時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老朽還道一個半隻腳土的老傢夥而已，怎會程公子的耳呢。不過程公子前些年為何不來參與這鹿山詩會呢？”

“呃……這個……”程胖子侷促地握著雙手，不知道怎麼開口纔好。

唐安自然知道胖子的尷尬。一個地字乙班還排名倒數的紈絝子弟，哪有臉來給這些才子佳人做陪襯？難道怕知道自己蠢的人不夠多麼？

不過當著外人麵，自然要給自家爺賺足麵子。唐安歎息一聲，道：“賀老有所不知。雲頂樓越乾越大，我們老爺碎了心。爺恤老爺辛苦，年紀輕輕便挑起了家族重擔，時時刻刻以建設程家為己任。我們爺本不懂飲酒，但是為了程家，是咬牙出席各種應酬，於是原本健碩的材，變了眼前臃腫的模樣……”

彷彿為了配合唐安的話，程采和還故意抖了抖一。

“在那些公子小姐還在作……哦，是詩作樂的時候，我們爺卻既要兼顧學業，又要照看家族的生意。他不想玩耍麼？他比誰都想！可是肩膀上的擔子，的他不得不放棄這些浮華，每天都是書院、雲頂樓、程府三點一線。這背後的痛苦，他與誰說過！”

唐安的聲音有些抖，說道出，還抹了一下本冇有眼淚的眼角：“所以賀老，不是我們爺不想來鹿山詩會，而是有心無力啊！”

聽著這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故事，程采和彷彿也同，微微抬手阻止了唐安的慷慨陳詞，苦的角輕吐：“唐安……夠了……”

不得不說，二人天無的配合讓不明真相的賀通和許先都倍。後者虎目翻紅，喃喃道：“原來隻聽說程家大爺是個呆子，想不到背後居然有這麼淒慘的一段往事。這纔是大丈夫真男人！”

賀通目同，歎息道：“冇想到程公子年紀輕輕，卻要揹負這麼多沉重的包袱，老朽深佩服。這般年紀，這般心，年青一代已經很見了。程公子請隨我來，想來老爺見到你這樣的青年才俊也會很高興的。”

看著兀自噎的許先和讚不絕口的賀通，再想想程采和平時的所作所為，藍海棠隻覺世界觀人生觀都被顛覆了！

怎麼可以這麼顛倒黑白！怎麼可以這麼信口開河！

目含煞地看向始作俑者，卻見唐安一臉笑意的跟在賀通後，彷彿為自己編織的故事取得累累碩果而暗自得意。

待到他從藍海棠邊走過時，後者銀牙輕咬，低聲道：“騙子！”

騙子麼？唐安角的弧度更甚。這個世界，誰不是活在騙與被騙之中？

賀通為管家，自然是賀家之主賀金祿的心腹，在賀金祿麵前肯定也能說得上話。把他搞定，等於邁出了功的第一步。

那麼，拿下賀家，還會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