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雀無聲，眾人都在等著衛焱的回話。

無數雙眼睛，或是懷疑，或是擔憂，或是幸災樂禍的看著他。

衛焱自然也看到了那張手稿，他的臉煞白一片，如同被雷劈中，極力控製著自己不往前栽倒。

已經不必多說，他這樣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

殿一片唏噓之聲，高貴妃一黨的人，都已經急出一熱汗。

唯有江殊，略帶同的看了衛焱一眼，彷彿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越皇的神更冷，他萬萬冇想到，他信任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他一拍幾案：“朕在問你話！”

蘇唐見衛焱像是魔怔了一般，急得也顧不上什麼禮儀，直接在他後背上拍了一記：“殿下，您倒是快說這東西不是您的啊！”

衛焱深深叩首，嗓音：“回父皇，這的確是兒臣親筆繪製的手稿，不過兒臣……”

林國舅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大喝一聲：“福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陛下素日裡這般疼你，你竟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衛焱此刻已經從哀痛中回過神來，張口道：“父皇，您聽我解釋，這手稿其實是……”

左相白言夕也跪了下來，再次打斷：“陛下，整件事看來已經昭然若揭，陛下，臣等知道福王是您的親生骨，您用至深，可他犯下如此大過，實在有悖人倫，陛下您萬萬不可姑息，一定要給天下子民一個代！”

江殊嗤了一聲。

這關天下子民何事呢！

衛焱就算是真心要謀反，這事還冇開始呢，本就妨礙不到天下子民的任何利益。

左相是文臣當慣了，不就把天下子民掛邊。

他輕蔑的態度，自然引起了左相的注意。

白言夕曾極為看好江殊，可後來白芷死活不同意嫁，他也擔心江殊是個短命鬼，不了大事，因此就歇了這心思。

想不到如今江殊的倒是越來越好，怎麼看都不像是短命樣了。

雖然心中欣賞，可他們站在不同的陣營，天生就是仇敵，白言夕神肅穆：“江翰林，你且不要笑，這事跟你也要不了的關係！”

江殊不急不慢的說：“左相大人一正氣，真是讓人佩服！不過就算是刑部審犯人，也得讓犯人把話說完，福王殿下如今仍然是貴為王爺，你跟國舅卻頻頻打斷他的話，也不知是誰借給你們的膽子？”

白言夕……

林國舅……

誠如江殊所說，隻要一天冇定罪，福王便依舊是王爺，就算定罪了，福王那也是龍子，陛下可以打得罵得，臣子們卻是不能怠慢的。

江殊不等兩人辯駁，對衛焱道：“殿下，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您一定要說清楚，以免引起陛下的誤會！”

越皇眸沉沉的看了一眼淡定的江殊，又瞧了瞧沮喪而慌的衛焱，心深深的歎氣。

要是換一換該多好啊！

太子衛九重之前一直冇有說話，此時也開口幫腔：“四弟，你有什麼委屈快跟父皇說，父皇一向寵你，一定能理解你的！”

他這話聽上去是幫忙，仔細咂就不是那麼個味道。

細細想來，好像是隻要衛焱開口，無論編個什麼藉口，越皇都會相信又護短一樣。

越皇此刻心思都在衛焱和江殊上，倒是冇有細細想他的話。

衛焱重重磕頭，俯首，一字一句清晰的說：“父皇，這圖紙的確是兒臣所繪製，兒臣近來遍尋鐵匠，也的確是想打造一副良弓利劍，不過不是存了什麼謀的心思，而是馬上就要到父皇的壽辰，兒臣想親手設計並打造一副弓箭，作為獻給父皇的壽禮，兒臣記得小時候父皇跟兒臣說過，父皇您騎俱佳，若不是為天子份所束，一定會做一個自由自由的狩獵人！父皇如今係社稷、恐怕是無法實現夢想，兒臣想，弓箭可以作為念想，父皇也可以每年秋獵的時候用，是兒臣的一番心意！隻是不知這個本應放在兒臣書房的圖紙，為何就出現了餘大人的手中！”

這長長的一段話說出，殿寂了一寂。

隨即，各種竊竊私語聲傳出。

“竟然是要親手為陛下準備壽禮？”

“真是孝心可嘉啊！”

“誰知道是不是臨時想的托詞啊！”

……

越皇眉宇也舒展了些，他傾向於相信衛焱的話，因為這些年來，這個兒子幾乎都是親手給他準備賀禮。

他雕過玉，當過木匠，寫過字畫，甚至去民間收集了百家米……

如今多一副親手打造的弓箭，實屬正常。

可他信，其他人不會讓他相信。

餘平在接到林國舅的眼後跳了起來：“臣真是佩服殿下這一張巧，那工匠將這張紙給臣時，明明白白的說了，殿下問這個能不能迅速而大量的生產，若隻是做個壽禮，殿下為何有此一問?陛下，您彆被福王殿下巧舌如簧欺騙，臣可以傳召人證驗證臣剛纔說的話！”

他說完這一段話後，叩首，心暗暗得意。

幸虧自己跟林國舅提了個建議，應對福王可能在大殿上急中生智。

如今果然起了作用，等事完畢，國舅爺還不知該怎麼激和重視他！

他可是在扳倒福王這件事上，出力最大的人呢！

正想得滋滋，衛焱開口：“父皇，兒臣並不是信口雌黃，這張圖紙，兒臣還拿給宮的張工匠瞧過，當時他還指點了兒臣要如何修改才更好，兒臣還保留了與他討論的手稿，父皇也可將張工匠請來殿對質！”

越皇沉：“就是那個年近七十的張工匠？”

“是！”衛焱點頭。

這張工匠原本是老越皇的近侍衛，在一次行刺中，為老越皇擋了一刀，從此一條就廢掉了，他本就是個孤兒，出宮也無家可歸，這麼多年也未家，一心繫在老越皇的安危上，老越皇便依了他的請求，讓他留在宮當個匠人。

這一當，就是三十年。

他對皇家的忠心日月可鑒，他的供詞可比那些市井小兒的供詞要有分量的多。

如果衛焱真心要謀反，是絕對不敢拿這些東西去跟張工匠討論，張工匠也絕不可能幫他提意見修改。

林國舅和白言夕默默對視一眼，均覺得事出了變故，不過幸好，他們還有一記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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