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幽看了兩秒，果斷走人。

坐在車上，凝眉盯著那個毫無知覺的人，忽然罵了句臟話，又推門下去。

“喂！醒醒！”楚幽用腳尖輕踢了一下厲嚴辭的胳膊，然後男人指尖了，雙眸倏然睜開，幽深地看向楚幽。

楚幽形一僵，腦袋一片空白。

厲嚴辭有些艱難地站起，朝楚幽出一隻手，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中，楚幽上前扶住他。

做完這個作的瞬間，楚幽很想給自己一耳，是瘋了嗎？！

“藥在車上。”厲嚴辭開口，他嗓音很啞，像是緩緩轉的破風箱，將楚幽心中的怒火跟怨氣沖淡了幾分，傷了嚨嗎？楚幽心想。

扶著厲嚴辭去了後座，楚幽在副駕駛座下麵的手套箱裡發現了十幾個瓶瓶罐罐，當即看得心裡一涼，這些都是厲嚴辭在吃？

“黑的一瓶，著紅標簽。”厲嚴辭沉聲。

楚幽很快找到了那瓶藥，遞給男人。

厲嚴辭隻是握在手裡，眼神一直落在楚幽上。

楚幽萬萬冇想到，兩人再見會是在這種場合，隔著層麵，那些溫馨暖人的往事像是被拋之於幾座大山後，充斥著厚厚的濃霧，再也無法回憶。

“冇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楚幽低聲說。

在轉後，聽到了厲嚴辭的聲音，“就這麼不想見我嗎？”楚幽渾一冷，再也挪不了，“你明明活著，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是的，厲嚴辭一眼就認出了楚幽，於他而言，就算這個人燒灰，也是進自己骨子裡的灰。

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楚幽冷笑一聲，聽得厲嚴辭瞳孔驟。

“回去乾什麼？任由你們玩|弄算計？”楚幽微微偏頭，“厲總，現在裝聖會不會太晚了一些？”

厲嚴辭眼中著幾分迷茫，“你在說什麼？”

“不對嗎？我上的X病毒是秦詩下的吧？你敢說你不知道？我懷著孩子被押在山崖上，在我跟秦詩之間你又選擇了誰？”楚幽越說越激，那些久久抑的怨懟，隻需要兩句話就能被引出來，猛地轉，死死盯著厲嚴辭，像以往幻想的每一次，親手殺了他！“哦~你總不會想說，你在我住院期間，在明知秦詩對我做了什麼後，還陪著，是為瞭解藥吧？”

厲嚴辭頭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楚幽的表過於譏諷，那雙眸子一點兒溫度都冇有，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說事實就是你不屑的那一種？真要說出口，連厲嚴辭自己都想笑，事實就是，他本冇有保護好楚幽。

見男人的目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楚幽出一種天真而期待的神，一字一句：“你想問孩子？”笑了笑，惡毒而狠，“冇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怎麼活？這麼算起來，是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前後兩個。”

楚幽可謂字字誅心。

厲嚴辭愣了兩秒，忽然掩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咳的太辛苦，恨不得將五臟都嘔出來。

楚幽麵無表地看著，該開心的，可為什麼將厲嚴辭到這種程度，反而心裡空落落的？

無趣極了，楚幽心想。

“我絕不會放過秦詩，你如果非要幫，那我們隻能是仇人了。”楚幽冷聲。

“報複秦詩一個人不夠吧？”厲嚴辭像是害怕失去什麼，著急開口，幾乎是咳帶著氣音，“還有我。”他向楚幽，“你剛纔很想殺了我，對吧？”說完他竟還笑了笑。

殊不知這個笑在楚幽看來充滿了挑釁。

楚幽快步上前，一把撕扯住厲嚴辭的領，“你以為我不敢？！”話音剛落，手裡被塞了一個冰冷的東西，楚幽低頭，是把緻的小刀。

他上怎麼會帶這種東西？楚幽蹙眉。

“手。”厲嚴辭的語氣近乎於命令，“算上孩子跟你，我一共欠你三條命，現在隨你置。”

刀刃抵上男人的小腹，楚幽忽然頓住，緩緩抬頭，眸近乎於妖冶，在厲嚴辭耳邊吹了口氣，低聲道：“讓我想想，你是這一年來良心發現，想補償我什麼？”輕笑，“可我偏不如你願，厲嚴辭，你就好好看著！”

雖然這麼說，眼中卻快速瀰漫了一層水，爭氣一點兒啊！楚幽在心裡對自己大喊，可為什麼……為什麼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隨著楚幽這句話，一滴淚砸在厲嚴辭臉上。

男人像是被灼燒到了，微微抖了一下，楚幽在那雙沉寂的眸子中，看到了滔天的悲哀，一時愕然。

下一秒，厲嚴辭連人帶小刀一併攬懷中，利刃劃開皮的聲音尤為刺耳。

楚幽反應了一秒，然後瘋了一樣掙紮起來，但厲嚴辭抱得太死，隻能覺到溫熱的從掌心溢位。

“對不起。”厲嚴辭低低開口，他騰出一隻手拿開楚幽臉上的麵，認真看了許久，繼續道：“對不起。”

楚幽呆住，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呢？

“小幽，我從來……”厲嚴辭了口氣，才得以將話補全，“我從來冇有想過傷害你，從始至終，我隻你。”

他無比堅定，“我隻你。”

楚幽永遠都不知道，真正死厲嚴辭的最後一稻草，不是那句“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而是的眼淚。

他自負囂張了半生，如今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冇用的廢，妻子孩子，他一個都護不住。

在見到楚幽的那一刻，他想的是將這個人進脈裡，再也不讓離開，可現在，厲嚴辭覺得自己該放手了，他怎麼配啊？

楚幽又掙紮了一下，這次輕易掙開了男人的錮，厲嚴辭搭在後背的手無力地垂在地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靜。

“閉上眼，彆看。”厲嚴辭開口，“下車離開，彆回頭。”他又像是不放心，“你現在過得很好吧？有人照顧你嗎？”

楚幽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厲嚴辭看向楚幽，極輕地勾起角。

狹小的空間裡，充斥著濃濃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