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的目與阿土對視著。

這寂靜的深夜裡，這黑暗的山林中，有夜風在林木上方吹過，有枝葉擺發出的細微沙沙聲音。

還有一點微，如碧綠的火焰，比過往他曾經看見的眼眸明亮了許多的芒。周圍並沒有太多的腥氣，哪怕有不鳥的，或許是時間久了跡已經幹涸了吧。

阿土的口中開始有了低沉的息聲，仿佛藏著一痛苦，它的目裡開始變幻著澤，帶著一點狂的意味，就像是在這一瞬間，突然有兩個念頭在它腦海中猛然撞擊起來，瘋狂地撕咬著。

那碧綠的芒也隨之不穩，時而明亮時而衰弱，似風中搖曳的燭火。

陸塵安靜地看著它，面冷峻，目也有了一寒意，但是這個晚上的阿土似乎與以往真的不同了，它在糾結著掙紮著，在安靜與狂暴的兩種緒中沉浮，圍繞在它邊的黑暗也逐漸洶湧起來，一波一波鼓著。

安靜的山林裡，仿佛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寂靜的深夜中，他們會在這裡突然對峙起來。

黑暗漸漸匯聚，一浪浪沖刷過來，阿土眼中的碧火越來越亮越來越盛，眼看著下一刻就要裂開來一般。

那山林仿佛一片沉寂，所有的生靈都屏息不語，連樹木都畏了一般，只有在那黑暗深，如鬼魅一般的地方，似乎還有惡魔一般的眼神凝視著這裡，出興的目。

突然，陸塵霍然回，毫無任何征兆地沖進了這片山林的另一片黑暗中，蹲在原地低聲咆哮不止的阿土猛地抬頭，眼中的碧綠芒卻是閃爍了一下，似乎在這瞬間有些驚愕。

黑暗中，沉寂如海，然而片刻後黑暗便如陡然炸裂的怒濤，轟然散落。低喝怒吼尖嘯聲，混雜在一起，各種詭異的聲音帶著令人骨悚然的氣息****而出，哪怕是阿土也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與此同時，似乎是注意力被那邊分散開去，它眼中的碧綠焰慢慢黯淡了下來。

“轟”的一聲，那片黑暗裡有人痛哼出聲，接著兩個人影一起摔了出來，但在半空中卻並未分開，反而還在纏鬥，所用的各種招式全是異常毒辣毫不容的手段，招招要命，式式見。

半空中的影墜落下來，其中一人正是陸塵，只見他此刻眼中黑閃爍，氣息全開，盡是森冷肅殺之意，平日裡那個人畜無害的雜役弟子早已不知去向，此刻的他分明就是一個冷嗜殺的殺手。而在他對面的，卻是一個小的影，明明擁有一張出塵絕的臉容，出手狠辣卻像是最可怕的惡鬼，正是白蓮。

這兩個人的搏殺幾乎就是上一次的翻版，沒有任何修仙之人的尊貴雍容，所用的盡是毒辣險兇悍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只為讓對方盡快死掉。

鮮瞬間橫飛，滴沾染上了白蓮那白皙絕的臉上，似清晨豔的花瓣上紅的珠，令人目驚心。

橫墜而下時，已然抓破了陸塵的膛，白皙的手指尖瞬間有風雪冰霜呼嘯而起，只片刻間已然刺陸塵的膛。

然而風雪只到此為止，因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從黑暗中如惡鬼般沖出的手掌，已經一把抓住了白蓮纖細的脖頸。

陸塵如咆哮的惡鬼狂野地沖上，白蓮痛苦地，手指抖，冰雪在陸塵的膛炸開，那無數的碎屑冰晶全部都變了。

陸塵一聲低吼，面容扭曲，仿佛在那一刻全如墜冰窖，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似乎全的都是冰冷的，隔絕了所有的痛楚置之不顧，那可怕的五手指上黑焰閃爍，瞬間灼燒進白蓮的。

白蓮尖聲大，整個子被陸塵抓住脖頸向後撞去，只聽“砰”的一聲大響，的子重重地撞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幹上，頓時周圍一陣，無數落葉飄落如雨。

黑暗中的那一場肅殺之雨！

空氣中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的喧鬧瞬間平息，然後漸漸的，聽到了落葉飄落的聲音，還有陸塵略帶痛苦的息聲，以及白蓮已經扭曲般的呼吸。

阿土眼中的碧火芒已經幾乎完全消失了，它似乎被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直到這個時候，它才反應過來，然後有些猶豫地站起，慢慢地向陸塵和白蓮這邊走了幾步。

走近了些，便看清楚了在那依然飄落的紛的落葉中，陸塵微微低頭，仿佛倒吸著冷氣在輕聲咳嗽著，在他的口一片狼藉，而他的右手則是直在前方。

他兀自抓著白蓮的脖頸，將頂在那樹幹上，讓小的軀懸空，臉蒼白的仿佛就快要窒息而死。

樹林中，一片沉寂。

阿土看著那詭異的兩個人，猶豫著又往前走了一步。突然，陸塵轉過頭來向它看了一眼，那只空著的左手猛然舉起，向它出了一手指。

居高臨下地指著。

伴隨著這個作，從他上又傳來幾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清脆崩裂聲，如冰面裂開的聲音，隨後在他的口又湧出了一鮮。

阿土立刻站住了腳步。

它抬頭看著陸塵，那手指就在它的上方，那個人的眼眸深，似有狂野燃燒的黑火焰，挾帶著無窮黑席卷而來。

他站立在黑暗中，如神似魔。

阿土瞬間全的發仿佛都豎了起來，片刻之後，它低下了頭，慢慢地在那手指下趴了下來，表現出了所有的臣服與敬畏。

陸塵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只黑狗，然後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白蓮，眼神暴如惡鬼妖，冰冷似此刻膛上的冰雪。

他盯著這個如天仙般的小孩，過了片刻後，冷冷地道：

“好玩嗎？”

※※※

白蓮在那只仿佛鐵鑄一般的手下，子懸空面痛苦，但是不知為何，在息中看著陸塵的臉，卻還是在笑著。

“好玩啊。”說著，目直視著陸塵，那眼底深似乎還要一挑釁的意味。

陸塵的五手指又了一下，白蓮痛哼了一聲，懸空的子都扭曲了一下，就像是一只被扔到岸上幹的魚。

“你這是在我殺你。”陸塵冷然道。

“你不敢殺我的！”幾乎是接著他的話，白蓮便立刻這樣應了他一句。然後的腳又蹬了幾下，好像終於是漸漸不上氣了，子開始了下來。

陸塵沉默地看著這個仿佛明黑暗麗兇狠天使惡魔混於一的詭異孩，過了一會後，忽然松開了手。

白蓮一聲輕呼，整個人摔了下來，落到地上後，用雙手捂住脖子，開始大口大口地拼命息著，過了好一會才平息下來。

陸塵靜靜地看著，然後歎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我不敢殺你。”

※※※

山林中的黑暗，這個時候已經漸漸平和下來，不再如水般洶湧，也不再有那種兇狠，反而多了一安靜的溫和。

陸塵走到阿土的邊，很自然地在它旁邊的地上坐了下來。此刻在他上的所有與眾不同的氣息都已經收斂不見，他似乎有變回了平日裡那個溫和又沒用的雜役弟子。

不過阿土似乎更悉的，還是陸塵這種氣息，它輕輕靠了過來，用頭蹭了蹭陸塵的大，然後依偎在他的旁，就像以前一樣，親無間，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另一邊，白蓮在休息一陣後，也走了過來。在那一場生死見刀劍影的搏殺後，似乎突然間像是就忘記了一切，就像阿土一樣，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自然而然地坐在陸塵和阿土的對面。

氣氛，有些約的詭異。

陸塵抬頭看，道：“我以為我們以前已經說清楚了的。”

白蓮道：“什麼意思？”

陸塵道：“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離遠一點，便相安無事。”

白蓮想了想，道：“我本來也這樣想的，直到我又一次看到了阿土。”

阿土從陸塵邊抬起頭看了一眼，陸塵手按住了它的頭，索著它的頭頂皮，道：“嗯？”

白蓮盯著他，似乎想從陸塵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道：“這只狗上有食法的氣息。”

陸塵搖了搖頭，斷然道：“沒有這回事！”

白蓮冷笑道：“你以為這句話就能打發我了，我絕不會看錯的。”

陸塵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別忘了天下之大，也並不只有一門食法，或許還有其他神通手段是你不知道的。而且就算是食法，那也不是你獨門手段，你憑什麼胡猜測？”

白蓮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其實就算這只狗上真有食法，我也無所謂。但是最要的是，這只狗在被施展了食法後，沒發瘋也沒死！”

冷笑了一下，看著陸塵，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陸塵輕輕著阿土的頭，卻是沉默了下去，許久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