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西下樓的時候,慕淺正將一瓶新的酒開啟,倒進杯子裡喝了一口,便擱下杯子,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嘆息未完,就看見了從樓上走下來的霍靳西。
昏暗的燈彷彿照不到他臉上,隻能看見一個黑的形,高挑頎長,無聲寂靜。
慕淺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早年那些昏黃的夢境裡,他就是以這樣的姿態,越走越遠。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越走越近。
一直到他走到吧臺前,慕淺才反應過來,不是夢。
忽然就笑了一聲。
霍靳西看一眼,目落到麵前那些開啟的酒瓶上,三四支酒,通通都是隻喝了一點點,便擱在那裡。
慕淺見狀,解釋道“這些酒都太烈了,好像不怎麼適合人喝。”
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什麼,從椅子上站起來,“算了,我還是出去喝吧。”
雖然一覺醒來,然而睡之前沒有卸妝,也沒有換服,因此這會兒直接出門倒也方便。
慕淺拿起自己的手機,轉頭就要往外走。
“要什麼酒,我給你找。”
霍靳西的聲音從後傳來,慕淺回頭,看見他在旁邊的沙發裡坐了下來,靜靜看著。
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真的”
霍靳西點了點頭。
於是慕淺回到吧臺旁邊,同樣坐下來看著他,“要什麼酒都可以嗎”
這一次霍靳西沒有再回應,卻已然是預設的姿態。
慕淺於是一通想,想了半天,發現自己對好酒的瞭解知之甚,隻說出一款最通俗的“82年拉菲”
霍靳西拿起手機,很快發了條資訊出去,隨後頭也不抬地問“還有嗎”
“有啊。”慕淺見形勢喜人,立刻拿起手機,開啟引擎一通查,很快報了一堆現查得來的名字,“90年的羅曼尼康帝,92年的柏圖斯,09年的瑪歌哎呀,這裡說1869年的拉菲口味更佳啊,一百多年的酒,還能找到嗎哇,還有一百年的茅臺真想嘗嘗是什麼滋味”
一麵查,一麵報著酒的名字。
而霍靳西始終隻是靜靜看著,不時低頭發一兩條資訊。
半個小時後,公寓的門鈴開始陸續被按響。
來送酒的人分為好幾批,有紅酒經紀,有酒莊老闆,甚至還有霍靳西的發小賀靖忱。
與其他恭敬小心的人比起來,賀靖忱心態自然不同,一進門就嚷嚷起來“這大半夜的,你怎麼回事不喝幾口酒不能睡了是嗎90年的康帝還好說,我家正好有,1869年的拉菲你怎麼想起來的我上哪兒給你弄去”
話音落,他就看見了坐在吧臺旁邊的慕淺,頓時愣了一下。
慕淺麵前擺滿了紅酒,見到他,微笑沖他搖了搖頭。
賀靖忱頓時就明白了,看了霍靳西一眼,“哎喲,這大半夜的,我說這麼勞師眾是為什麼呢”
說完他便走上前,和慕淺握了握手,“我賀靖忱,上次在江南公館那邊見過,記得嗎”
慕淺隻是笑,“當然記得啦。”
兩人握著的手剛剛鬆開,門鈴又響,這一次,是容恒走進來,帶來了慕淺要的百年茅臺陳釀。
慕淺將這一個小時討來的酒在自己麵前擺了個整整齊齊的造型,第一時間就是拿出手機來拍照,邊拍照邊嘀咕“了不得,我這是坐擁了上百萬呀,嘖嘖”
賀靖忱站在旁邊慨“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紅酒來啊”
霍靳西隻瞥了他一眼,將一張支票拍到他上。
賀靖忱震驚地看著他,“什麼意思你不是這麼對我吧大半夜把我喊起來,對著這麼一堆好酒,趕我走我怎麼著也能陪淺淺喝上兩瓶吧”
他說著便往吧臺那邊湊,容恒一把拉住他,看他一眼,“大半夜的有什麼好喝的明天不上班了你”
容恒不由分說地拉著賀靖忱出了公寓,站在電梯前,賀靖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完了,你二哥這是要昏的姿態啊”
“什麼昏”容恒疑。
賀靖忱瞥了他一眼,“昏君的昏”
接連試了五種紅酒之後,慕淺喝得笑出了聲,趴在吧臺上,過酒瓶的間隙看著坐在對麵的霍靳西,“我可真是個俗人啊,這麼貴,這麼好的紅酒,我也喝不出個所以然來浪費了霍先生的一番心意呢,真是不好意思。”
霍靳西麵前也擺著一支酒杯,但他從頭到尾都隻是安靜地看著慕淺一杯接一杯地喝,自己並沒有。
慕淺一麵說著不好意思,一麵將手向了那瓶茅臺。
霍靳西終於出手來扣住了的手。
慕淺微微凝眉看向他,“什麼意思啊才說你大方呢,這就不讓喝了”
“喝過紅酒,不要再喝白酒。”霍靳西回答。
慕淺聽了,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回自己的手來,抬眸看他,“就算我混酒喝喝死了,也不會有人怪你啊沒有人會這麼是非不分的,你不用害怕會承擔責任”
說完便手去拿那瓶酒,卻再次被霍靳西握住手腕。
“什麼意思”慕淺彷彿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難道霍先生是在關心我說起來,你今天是不是對我太好了一點我一句話而已,你就出人力力找來這麼多酒,我怎麼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劇呢”
“我也想知道,我錯過了什麼劇。”霍靳西看著,緩緩開口。
慕淺眨眨眼睛,“像霍先生這樣縱觀全域的人,也有可能錯過劇嗎哪部分要不要說出來探討探討”
霍靳西靜靜注視著,許久之後,卻沒有再說話。
從前也曾仔細看過的容,也知得到雙眸不似曾經,他那時候以為,那是因為恨。
因為恨他,所以看他的眼睛裡,真實的緒,隻剩清冷與迷離。
可是一個人,如果已經失去了所有,那雙眼睛裡,到底還能剩下什麼
霍靳西想問,可是卻問不出口。
慕淺霍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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