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伯煊開了幾個小時夜車到達的京都。連家都沒回,直奔目的地。半夜時分他怕哐哐的敲門聲把老太太弄醒嘍。吱呀一聲,慢慢地推開病房門。
在醫院借了兩床棉被打地鋪的夏秋被吵醒。房間裡總共就有三張床。一張床老太太睡,另兩張單人床,他娘和他姑姑著睡,他爹一張床。他自己只能打地鋪。
他們家這就謝、知足的啦。要沒有宋院長,就他家普通農民的份,咋能到整個單間。估計都得在走廊打地鋪。
夏秋借著外面的月,看見穿著軍裝的葉伯煊,有些意外。
“你咋這時候來了呢?”
“嗯,就明兒個一天假期。今晚開的夜車。現在怎麼樣啦?”葉伯煊小聲咕嚕著說話,怕吵醒其他人。其實都沒咋睡實,就老太太被輸迷糊著了。
夏國睜眼,半夢半醒地起,仔細看廓。“伯煊啊。”
陸續的蘇麗和夏琴也都起。葉伯煊一看都這況了,索擺擺手示意去走廊說話。
“我現在怎麼個況啦?這怎麼我哥都打地鋪了?我媽沒給安排嗎?”
幾個人都圍著葉伯煊站著。夏琴攏攏頭發先回答:“你好多啦。能認人啦,你媽晚上帶著專家來給看了,說是得住半個多月院,然後回家慢慢練習走路拿東西,一點兒一點兒的能好。就是還不能說話。說話吱吱嗚嗚的。吃東西也費勁。自己吃不了啥。”
葉伯煊點頭:“用好藥啊!好藥療效快。等我見到我媽,我讓多給我打點兒營養。”
蘇麗搶答:“哎呀,伯煊啊,這次可真是麻煩你媽媽了。這就夠不好意思的了。安排我們三頓飯。頓頓有。晚上查房時還特意在這坐坐,囑咐我們怎麼護理你。”
夏國接過葉伯煊遞給的煙,把走廊的窗戶打開,吸了一口才開口:“你哥實打地鋪沒事。要不是差沒人給跑個,我都想打發他回去了。
你瞅瞅這老些病房,哪個不是住的滿滿的。就咱家,陪護的還能撈到兩張床。
伯煊啊。讓你媽媽別這樣啦!該安排病人安排病人,別因為這些無關要的事,再讓人說犯錯誤。那可咋整?俺們都能打地鋪。”
葉伯煊沒應聲。直接拐下一話題:“我就是著急看看況,這才大半夜給你們吵醒。明天我休假一天。早上我再過來。這都半夜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哥,走,你跟我走。”
蘇麗現在真是丈母娘看婿越看越滿意:“別的,你不用大早上來。開半宿車。明晚還得開半宿。明早睡夠了覺再來瞅瞅你就。你哥就跟我們在這對付吧?”
最後磨嘰了一圈兒,夏秋還是跟著葉伯煊走了。
站在大走廊裡,夏國看著往遠走的兩個一米八十多的大小夥子,心裡松懈了點兒,也許今晚能睡個好覺。他就覺得最近幾天,他累,心累。
一個莊稼漢,在梨樹村屬於有思想有文化的上進份子,一直覺得自己混的還可以。可這次老娘生病了,夏國深無力的同時。也有了那兒審視自己半輩子、到底想要過個啥日子的弦兒。越咂,越無奈。
……
葉伯煊帶著夏秋回到葉家時,他爸媽早都休息了。只有勤務兵給開門。葉伯煊也沒跟夏秋多說什麼,安排夏秋住在他隔壁屋子,拿著自己平時放家裡的換洗服,又塞給夏秋香皂啥的,指指旁邊的浴室,就回屋趴床上了。
趴那迷迷糊糊時還提醒自己,得起來洗個澡啊,覺自己上都是灰塵。結果這次疲乏治好了他那不明顯的潔癖。直接趴著睡,服也沒,睡的哈喇子不比老太太流的。
睡的那個香啊!連夏天兒,他心裡的甜心都沒夢到……
夏秋從進大院。被荷槍實彈的戰士查驗證件、登記,再到走進這棟住宅小樓後,心裡是震驚的。臉是面無表的。原來伯煊是天之驕子。
坐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火車的夏天,先是頭幾個小時站立著,後來被半路停站、上來的一堆人給的,終於崩盤了要保持軍姿軍容的心。
也照著老大娘的話去了。過道那都是人。就算大了呼哧的躺過道那,那也影響來回上廁所的同志們啊。
沒招啊,就聽老人言,免得吃虧在眼前。找列車員要了點廢報紙,外加大娘的大兜子當枕頭,就那麼直的躺在坐位下面。
狹窄啊,狹窄到不能。再是天熱的季節吧,躺大半宿地上,也被冰的渾骨頭都疼。
所以走出火車站的夏天,的前後背,看起來髒兮兮慘兮兮的。頂著兩個大熊貓眼,小臉蛋的看起來蠟黃蠟黃的……
思想被洗禮的還是不夠徹。這妞後悔啦。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穿著軍裝讓座、睡了一夜打地鋪也沒啥。可倒黴啊。人要那啥時,喝涼水都塞牙。
所呆的那車廂,在所打地鋪的範圍,很大一部分是老弱殘。臨下車時,蔫頭蔫腦的、剛要結束夢想中的紅之旅,結果……
“那個解放軍同志,你看我抱孩子呢。能幫我把包啥的拿下來嗎?”
“解放軍同志。幫我順手也拿下來吧!”
“哎呦,閨啊,你幫把行李卷拿下來吧?”
被讓座位的老大娘也湊熱鬧:“這解放軍小姑娘真不錯。心地善良。你們誰拿不了,一個一個來啊!不要一起喊。忙不過來!”
……
晃晃、神恍惚的夏天,掛著個蠟黃的小臉,躺的渾僵的四肢,回到了軍報。
“報告。”
“小夏回來啦。”範葭那萬年刻板的臉,跟冰雪融化了似的。對著夏天有了點兒笑容。稱呼也從沒有變了小夏。
“是,主任。我整理一下稿件,馬上就能給您審查了。”
“不急,給你兩天休息時間。你馬上梳洗一下就去軍區總院吧。你哥哥是夏秋吧?他給你打了幾遍電話了。說是家裡老人病了,正在軍區醫院住院治療。”
夏天就覺得,聽完了範主任的話,之後就兒有點兒發。啥?
胡地沖範葭點了下頭,渾渾噩噩的出門,連敬禮都忘了。
“夏天,你回來啦?”裴兵說完話就愣住了。這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夏天像是飄著過去的。腳底沒兒似的。
見夏天沒理他,裴兵追了幾步:“夏天?噯?”
“呃,裴兵啊。啊,啥事?”
“沒事。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我著急出門。改天聊哈。”夏天說完就走。
走了兩步頓住,回頭找裴兵,正好看見裴兵還在原地站著,瞅著呢。趕跑過去,有點兒急切的說:“裴兵,你兜裡有多錢?能借我點兒嗎?家裡老人住院了,我怕他們沒帶夠。”
從裴兵那借完錢,夏天也不嫌棄剛下火車累啦、髒啦,直奔醫院跑去。哪有心思梳洗啊,滿腦子都是老人病了。下火車啥樣,出現在醫院裡就啥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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