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雙肩背著捆得跟炸藥包似的行李，一手拎著大網兜子，裡面有發的牙膏、水杯、洗臉盆、臉油等等認為娘姑能用到的東西，一手端著個小鍋，手心裡還攥著請假條。給門口站崗的哨兵，人家還瞄一眼，不知道的以為被開除遣送回家了呢！

    夏天樂淘淘的往醫院趕路。範主任真是敞亮講究，給了三天假期可以自由行。把能帶去的都一腦帶去，準備白天泡在醫院，晚上再返回夜裡歸宿。

    京都軍區駐地所在地在城郊。夏天需要步行很遠才能看到京都人民的風貌。走哇走，路過一個貌似農家的四方小院，院裡有一顆大果樹，夏天垂涎滴。轉了轉眼珠敲開人家院門。

    “大娘，你好。我是軍人，那個不是壞人。”

    “喔！進來進來。是當兵的啊。是要喝口水吧？”

    “嘿嘿，大娘。我能買點兒你那樹上的果子嗎？我想買點兒給家裡人嘗嘗。”

    “老頭子，老頭子，快給這小兵拿木打果子！你坐你坐，在這乘涼。”

    ……

    夏天推開病房門，就看到小姑扶著老太太，娘給子呢。問娘：“我爺爺我爹我哥呢？”

    “你爹怕你爺爺這麼總呆在醫院上火，領他在附近轉轉。你哥出去給你小姑夫打電話去了。”

    夏小姑：“你不上班啦？”

    “我們主任給了三天假。我可以跟你們倒倒手。”

    “唔，耽誤工作。”老太太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其他幾人既意外又高興。這是大大的進步了。

    老太太現在一側的胳膊活自如，另一側還是不行。雖然還有點兒歪還流著口水，可是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話。就跟小孩子剛學話時，你得耐心等著。慢慢就能說出句子了。

    夏天拎著一兜子小蘋果，在午休時敲開了院長室的門。

    “阿姨，我來謝謝你。我住院真是麻煩您啦。那時候我還出差在外地，真是謝謝您。”夏天說完就把小蘋果放在宋雅萍的辦公桌上。

    宋雅萍鎖著眉頭：“你這是做什麼？”

    “呵呵，從軍區過來路過一個農家。那家有棵大的果樹，我就買了點兒。拿來給您嘗嘗。”

    “呵，你很有閑錢來這一套？”

    “嗯？”

    “沒什麼。以後這樣的錢花吧。免得用錢時著急上火。過日子嘛，不打細算那怎麼？”

    宋雅萍一言帶過就開始新的話題：“我會和伯煊他爸爸商量日子的。哪天我們雙方家長見面，你等我通知吧。”

    夏天委委屈屈鬱悶地離開宋雅萍的辦公室。深呼吸好多次。都沒緩過來。又不聾，聽清楚了那句略帶嘲諷的話。就搞不明白了，上次見面順心順意的，這次見面，很明顯。宋雅萍有點兒不待見。

    不待見也得看是啥事吧。只是來謝，給送蘋果，謝錯了？送出孽了？呼吸，深呼吸。如果不是為了葉伯煊，真想頂回去“你啥意思？”

    夏天開始討厭宋雅萍了。不喜歡高高在上的樣子，施恩的表。

    同樣的，宋雅萍在辦公室裡也搖了搖頭。葉伯煊越跟頂拍方向盤，為了夏家人忙裡忙外，宋雅萍就越不高興。不高興我心養大的兒子，這一天天的竟給你們跑了。

    從昨天開始到現在。聽了多閑話了。跟同齡的主任醫師們見到，現在打招呼都換了：

    “聽說103房那家人是你未來親家？恭喜啊院長。看來伯煊這次真能快點兒家了，我們馬上就能吃上喜糖啦。聽昨天值班的醫生護士們說，伯煊過來好頓張羅來啊。看來那小子開竅啦哈。”

    年輕一代的醫生護士門也都竊竊私語誰是的準兒媳。誰是親家。難怪如何如何。葉團長如何如何。

    兒子沒朋友時，鬧心。兒子徹底確定了，更鬧心。越想夏天越不順心。

    看看幹的這事，我忙前忙後差的是你的蘋果嗎？跟我來這一套！真有錢別讓我兒子墊付啊！

    多大年齡的人，什麼職業的人，都無法時時刻刻保持理。緒化是人獨有的一種個特征。

    此刻，宋雅萍就屬於個特征顯現得比較明顯的時期。也不講個道理。

    怕夏家人沒錢繳費給丟臉。通知的窗口先不結賬，找借口就說還沒算出來呢，還打了招呼，最後來算錢。

    當時的宋雅萍拿準了夏天會想辦法。夏天出現了。這種況下，得跟夏天談談，不能讓準兒媳丟臉丟在外面，葉伯煊不出手，也會私下把錢給夏天。

    可等兒子真的為了夏家人刻意趕了回來，又繳費又買東西忙前忙後的。心裡就是有點兒不舒坦。葉伯煊對這個當媽的都沒如此上過心。

    再加上醫院裡風言風語的，宋雅萍也不分析跟討論娶兒媳這事、人家是不是好心好意，就是籠統地覺得，那些神兮兮的小護士醫生很納悶，怎麼有個農村出的兒媳婦，就是覺得被人笑話著。

    人啊，有時候活得累。當大姑娘時比穿戴比貌，從幾歲會時，恨不得連兒紅頭繩都比。

    年輕時都說是正在鬥的路上，努力上進創事業，可私下裡，剛結婚的小媳婦們，就會暗地裡比老公的本事。比誰的老公更疼人更顧家。

    等生了孩子啦，比丈夫的心稍微淡了些，開始比孩子。你孩兒沒我的有出息。即便上不說，心裡也尋思。誰的娃娃都不如自己家那淘氣小子、寶貝蛋閨。

    大了大了終於當年那個淘小子找對象要結婚或者已經結婚了，心裡就不自覺地，在外面比我的兒媳很優秀，我的親家家沒糟心事，跟我們得不錯。私心裡地琢磨，我和他媳婦，我兒子更聽誰的。

    比了一輩子，真正事實是啥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宋雅萍目前就陷進了這個怪圈。倆小年輕搞對象，得好了，也眼氣。葉伯煊越著急結婚，越想冷淡理，越有點兒看不上夏天。

    這不是兒節，只是這個當媽的有種對兒子陌生的覺，似乎抓不住。原來我兒子也有如此的一面。覺得有種挫敗，心低落。緒不好就挑剔，婆婆份更讓覺得，我有資格批評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