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呆在林間距離青牛還有十幾丈外的地方,遠遠地看著那只巨,當然,同時也將青牛那奇怪的作、神都看在眼裡,眼中也是疑不解,甚至忍不住自己也抬起頭往空氣中聞嗅了幾下。
狗鼻子很靈的,所以阿土很輕松地就聞到了那從藥圃方向飄過來的靈藥清香。那種氣味很好聞,與平常的香氣有一些區別,不過阿土聞來聞去,卻只覺得這香氣雖然不錯,卻也沒到讓自己為之陶醉沉迷的地步啊。
它越發地奇怪起來,當下也不上前,就藏在林中看著那只青牛。
只見青牛在樹林中站了好一會兒,面上的陶醉之不時出現,還常常看著流香圃那邊,眼底出一的神……但從頭到尾,阿土都沒有看到青牛往那個方向踏出一步。
約莫半個時辰後,青牛似乎已經滿足了,忽然轉邁開腳步,離開了這裡。
阿土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過去,遠遠地跟在青牛背後。
這一路上青牛從沒有回頭看過,也不知是沒有發現阿土跟蹤而來,又或是它本不在意渺小如螻蟻般的那只小黑狗。
阿土倒是沒想那麼多,就這樣跟著青牛走著,也不知在山野間走了多久,忽然前方視野猛然開闊,然後一座形狀奇特的山峰出現在它的眼前。
那是一座看起來有點像是狗頭的山。
狗頭山,阿土終於又找到了通往這裡的路。
青牛慢悠悠地走上了山,無視山腳下山腰上所有的仙禽猛們。而看到這只青牛,所有的也都立刻表現出了恭敬謙讓,似乎在這昆侖山脈裡,青牛就是這裡的王者。
阿土沒有靠近狗頭山,它躲在一茂的草叢裡看著青牛一路走上了狗頭山的頂峰,然後像以前那樣趴下了。阿土看著那座山,還有山上無數的們,眼中漸漸出了強烈的向往之,但在它的眼中,仍然還有些畏懼之。
過了一會兒,阿土抬頭看了看天,只見天已晚,它猶豫了一下後,終於還是默默地向後退去,然後在一片昏暗的影中離開了這裡,跑向遠方。
從背後看去,它的影很是孤獨,像是一個黑影寂寞地跑向了那即將降臨的黑暗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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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陸塵早早幹完了“伺候”紅珀參的活,便離開了昆侖下山,來到了昆吾城中。
在這座龐大熱鬧的城池裡,他站在街頭的時候,在人來人往喧囂的人流中,陸塵卻有片刻的恍惚。
街上行人千千萬萬,人人都有喜怒哀樂和自己的故事,人人都有自己的去,每個人也都應該會有一個自己的家吧。
可是他從來沒有,在這一天的昆吾城街頭上,二十八歲的陸塵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家”這個字眼。
從小到大,他從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家,他甚至不記得哪怕一個親人的面孔,他站在街頭有些出神地想著的時候,往事、故人如一張張字畫在腦海裡翻過。
家,是什麼呢?是什麼樣子的?有一個家又是什麼覺?
一個男人和一個人,在一起?或許那就是家?
他想了一下,心中掠過叮當的臉,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又想了想,更久遠更加深埋在心間的記憶,那張曾經甜溫的臉龐,那個在迷之地荒穀中微笑的子,那個在、危險而黑暗的歲月中,曾經給過他唯一一溫暖的人。
他微微低頭,沉默地向前走去,然後在心裡將那份記憶再一次了下去。
這座城池這麼大,可是他卻只有一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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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靜小巷裡的黑丘閣,胖子老馬面上帶了幾分奇怪的神,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陸塵,看著他緩緩端起酒杯喝了之後,沒有放下來卻是若有所思的模樣,皺了皺眉,道:“你這是怎麼了?”
陸塵子一,似乎從思索中驚醒,道:“嗯?”
老馬道:“我看你今天過來,人好像有點奇怪啊,是昆侖派裡發生了什麼事麼?”
“哦,沒有啊。”陸塵敷衍了一句,又自己倒了杯酒喝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看向老馬,問道,“老馬,我問你個事。”
“你說。”
“你家裡還有人嗎?”
“嗯?”老馬怔了一下,道,“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陸塵笑了一下,道:“沒事啊,想到了隨便問問。”
老馬猶豫片刻,道:“沒人了,就我一個。”
陸塵看了他一眼,眼底深目閃了一下,忽然道:“你騙我。”
老馬點點頭,道:“你說的對,我騙你的。”
陸塵哼了一聲,道:“這是為何?你信不過我?”
老馬道:“咱倆這有十年的了吧,危急時我都可以把命到你手裡,你說我信不信你?”
陸塵凝視他的眼睛,道:“那為何不對我說實話?”
“你心裡明白,何必問我。”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
老馬忽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中並沒有太多愉快意思,過了片刻,只聽他淡淡地道:“你是不祥之人,只要與你有牽連的,往往便會倒黴難,不是麼?”
陸塵忽然不說話了。
他沉默地看著老馬,目深邃幽遠,如黑暗的大海。
屋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連半點聲音都沒有。
屋外的小巷裡有冷風幽幽吹過,吹起幾許牆頭青草,迎風著,帶了些許寂寥。
※※※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陸塵慢慢放下了手中酒杯,看著老馬,平靜地道:“你何必說得這樣直白?”
老馬聳了聳肩,面也是淡然平靜,道:“你問我的,我不想騙你。”
陸塵“唔”了一聲,低頭不再看他,看起來似乎有些意興闌珊。
在他目移開之後,老馬似乎松了一口氣,拿過酒壺為自己加了一杯酒,但忽然之間,他覺到自己的後背有些涼意。
如細針般微微刺痛的涼意,像是冷汗滲出時的覺。
老馬凝視著眼前杯中的酒,過了片刻後,一飲而盡。
“我遇上蘇青珺了,還和說了幾句話。”前方傳來陸塵的聲音。
老馬神一振,向他看去,道:“怎樣?你該不會是真的去找那位的麻煩了罷?我告訴你,從我打聽到的消息看,蘇青珺可是實打實的天才人,你這家夥眼下的實力,就算是十個一起上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陸塵看了一眼老馬,笑了一下,眼底有淡淡的一微掠過,隨後道:“你說得對,所以我沒手啊。”
老馬臉一沉,道:“沒手?那你的意思居然是真的還有這種想手的念頭了?我說你老實點行不行,好好幹咱們抓的大事,別老是節外生枝了。”
陸塵饒有興趣地看著老馬,道:“奇怪了,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接近蘇青珺就是節外生枝呢?又憑什麼,就不可能是?”
“呃……”老馬呆了一下,臉忽然一變,神間立刻嚴肅了起來,低聲道,“你懷疑是?”
“整個昆侖派上下所有人,現在在我眼裡都有嫌疑啊,除了兩個人。”
老馬道:“是誰?”
陸塵指了他一下,道:“一個是你,一個死頭。”
老馬苦笑,隨後沉了片刻,皺眉道:“昆侖派上下算上雜役弟子不下十萬人,你都覺得有嫌疑的話,那咱們這輩子就不用想其他事了,找不到的。所以正如你之前所說的,那細應該還是有些本事地位的人,不過,蘇青珺的話……”
老馬頓了一下,正道:“我覺得不太可能是。”
陸塵道:“為何?”
老馬攤手,道:“因為家世太好,背景又是完全清白,再加上自己的過人天分,這樣的人,你告訴我一個要走邪路的理由?”
陸塵笑了一下,慢慢端起酒杯卻沒有喝,而是拿在手指間上挲了一會,隨後忽然道:“當年也有人跟你一樣,說過差不多的話啊。”
“什麼?”老馬問道。
“魔教長老雲守,我的那位……師父。”不知為何,陸塵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飄忽起來,淡淡地說著,“年時我剛到他邊,有人也有疑我之意,查了一通沒結果後,還是不放心。雲守便笑著對他們說:天底下,豈有將千載難逢之五柱天才虛擲,不為傳人,反用作細之人哉!”
老馬的胖臉上,忽然扭曲了一下。
陸塵也沒看他,只是凝視著自己手中的酒杯,就那樣有些出神地想著,過了一會後,他忽然笑了一下,喝了杯中酒水,然後對老馬道:“你看,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在那昆侖山上,在最後結果水落石出之前,我誰都不信。”
“啪。”一聲輕響,是他將酒杯輕輕放在桌上,然後站了起來,轉向門口走去,同時口中道,“查一下蘇家,特別是蘇青珺小時候的事,無論事大小,都告訴我。”
老馬猶豫了一下,道:“好吧。”
陸塵走到門邊,一只腳已經了出去,但忽然子又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猶豫片刻後,又轉頭對老馬道:“還有一個人,你也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