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軍握著方向盤，撂下車窗戶，也不嫌棄冷，臉有點兒興：

    “叔，你說說，有幾個咱們這樣的小販兒開車倒貨的？”

    夏國的表倒是很嚴肅：

    “大軍，可不能拉著這堆貨去別的省晃！賣不了拉回來。叔不差銷路。你只能拉回咱們省，到了那，萬一出點兒啥茬頭，不會招什麼禍。”

    依舊不放心年輕氣盛的小子們，再次加重語氣道：

    “這吉普車上的車牌子可是軍區的，甜甜還念大學呢，必須得慎重！要不是火車站查的太嚴，真不能用這車！你知道輕重不？”

    李大軍立馬換上認真的神：“叔，我跟您走南闖北好幾趟了，您還不知道我嗎？到了地方，我就拿布給車遮上不了，我們幾個背貨倒，您放心！”

    “嗯，別忘了回趟我老家，找你姑夫送趟貨，他那要的數量小了點兒，但是沖你姑夫也得當個事兒辦！”

    李大軍啟程了，夏國站在胡同口長時期沒地方。

    過了年，他就得回村了，手裡這批貨，能掙多是多，也許是最後一趟了。

    明年……

    閨說了，明年市場經濟，很多行業只會越來越規範，明年啥樣還不清楚呢！

    夏國又一想到他妹妹前段日子來信說，李群發找過鐵柱兩趟，意思是他們走的時間太久了。

    李群發面上為難，還好妹妹知道那個侄婿是什麼德行，當即又給拍過去三十塊錢。

    說是李群發不好意思收錢，最後也沒空手走，拎著兩瓶趙老爺子的酒離開的。

    琴的信裡說李群發現在沒事兒去縣裡就登門，恐怕也是知道鐵柱要調到縣政府的事兒板上釘釘了，估計是大哥家的玲子回家的。

    那個李群發呀！

    他要是大哥，第一個站出來不要那麼個姑爺，怕坑了閨一輩子！

    唉！大嫂不是蘇麗，換他自家娘們。早拉著閨回娘家了。

    夏老頭穿著唐裝貢緞錦棉襖，如果不看他那一臉糙的皮，和幹活累到變的大的手指節，遠遠一看。明擺著是一個有錢的老頭。

    “老兒子，尋思啥呢？都走了？”

    夏國回神。給他爹卷了卷暖袖：“爹，別這個煙袋鍋子了，嗆嗓子！不是給你買煙卷了嗎？”

    “那個沒勁！走，我和東頭你李大爺約好了。說是今兒個帶你瞧瞧房子。”

    胡同裡傳來夏國難得的玩笑聲：“爹，你這到了京都，認識人比我都多。”

    “嗯那，你格太死！不像你爹我、活絡人！都是遛彎兒去公園打拳的老頭……”

    夏老頭學著他的生活變化，語氣裡滿是驕傲。

    買房子，買房子，房子現在了迫在眉睫的話題。

    莊稼人本就講究有錢蓋大房子，夏國的思想也是深固的那麼認為的。

    但要是找到合心意的，也難。

    京都的大多數人家，尤其小四合院裡。一個院兒住好幾家人，這家賣、那家不賣的。

    夏國想著最後做完這一筆買賣，和兒、兒媳分完錢後，他用自己的那一份錢買仨個小院兒給兒，一家一個院兒！

    想法好，付之行難。

    至於樓房，夏國幹脆就沒考慮，他認為那樣的房子不接地氣，不理想！

    ……

    小帶著僅剩下的“狗剩子哥”，背著貨。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片廢墟。

    “呃，盛哥，咱倆是在市區轉悠呢吧？這地兒咋看起來這麼空曠嚇人？”

    小把自己包裹的只剩下個眼睛。

    瞧那天逛商場，那是小牛皮鞋。大，真圍巾，就是裡面的都是最新款式，黑皮包的，但此時此刻的是完完全全村妞打扮。

    咋土咋來！

    掙錢嘛，那又不是消費！

    “狗剩子”指了指遠的推土機：“這都冬天了。活都是幹一半留一半，咱這土地都凍上了，不能施工。這是蓋樓呢！”

    本是路過的事兒，倆人正聊著呢，聽到一個穿的還算面的男人和另一個五十歲的老爺們，站在另一邊的空地爭吵了起來。

    “啊？是不是說年前能幹完一半兒？你們這活怎麼幹的？我怎麼差？”

    五十歲的中年漢子滿臉愁容：“沒有人手!”

    ……

    之後再說的話，小聽了個差不離兒，角牽起了一笑容，駐足觀看，也不著急走了，邊的“狗剩子”狐疑不止。

    小使眼，好友“狗盛子”立刻點煙遞給五十歲的中年漢子：

    “叔，口緩緩氣兒，咋的了？那小子剛多大歲數，不懂個尊老啊？這家夥把你罵的，我們哥倆都聽不下去了。”

    “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啊……”

    小啥不知道啊？知道了。

    手表倒完正好開春了，們又有活可幹了。

    ……

    “狗剩子”不理解。

    “啥？幹這活？髒累不說，掙的哪有賣手表快？”

    小異於往常好說話的勁兒，這次說出的話很鄭重：

    “手表能賣多長時間？將來準得有市場專門是批貨的，不能允許咱們這樣的瞎幹了！

    咱得看清形勢！這給政府蓋樓，包括以後蓋住宅樓，那才是長遠之計！掙再多錢都不用的！

    我留心觀察了一下，就咱今年，京都蓋了多樓了？咱要是有個隊伍專門承包這塊的，明年保守估計都得翻兩翻！後年呢？”

    小瞇了瞇眼睛，幹脆把大包放地上，也不著急送貨了，放眼看向遠：

    “這裡面的利潤可比手表大多了，只要活兒能幹好，定時工，咱們吃的了辛苦！

    再說現在我們也不用走街串巷了，手表直接批發給那些來拿貨的，照樣賺錢，還省了麻煩事兒！盛子哥，咱們不能駐足不前啊，閑下來就得折騰！”

    “狗剩子”沒太聽懂，但他信小，倒很幹脆：

    “俺們幾個合計了，不說別人，咱七個人那是打小有一碗粥，你一口我一口的關系！妹子，你指哪，俺們哥幾個跟著去哪就得了！多餘的不用說！”

    小拽了拽圍巾，就像說早上吃的是啥一般平靜：

    “咱幾個夠幹啥的？一會兒送完貨，盛子哥你給大軍哥發電報，他到家正好能接到。找靠得住的人手，三月中旬來京都，咱拉開陣勢包活！

    京都這面在咱手裡批貨的，你也留意留意，日子過的苦的，能幹的，為人實誠的，到時沒事幹都招手裡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