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烏雲盤旋在夜空,天幕暗的仿佛向地面,從蒼穹上飄落的雨,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卷過蒼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見村後不見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條古道從遠方延而來,又孤單地向遠延而去。
夜空黑雲裡,有低沉雷聲響過,天地間的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
大地肅穆,荒野上除了風聲雨聲,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邊上,孤零零地點燃著一點燈火,著些許亮。
這是個荒野小屋,老板姓何,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是距離此地一日路程的小池鎮出,在這個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建起了一個簡陋屋子,為南來北往的旅人提供個歇腳喝茶的所,以此賺幾個辛苦錢。
此刻何老板正坐在自己店鋪裡的櫃臺之後,耳邊凝神聽著屋外淒厲呼嘯的風雨聲,眉頭微微皺起,輕輕歎了口氣,這樣壞的天氣,想來多半是不會再有客人來了。
他的這間小屋位在小池鎮和西方一座大山空桑山之間,門外的那條古道,自古便是商旅之道,也是通往更東方的大城——東海昌合城的必經要路,所以不時有旅人經過。
眼下,在這風雨之夜,這間荒野小店裡,卻居然還有著幾位客人,默默地坐在暗昏黃的小屋裡,躲避著屋外的淒風苦雨。
“劈啪。”
何老板面前的油燈燈心發出了輕微的裂聲,把這個老實的中年人從昏昏睡中喚醒。
屋外的風雨聲一陣過一陣,“嗚嗚”地仿佛哽咽一般,看來這一夜,這裡的客人是走不了了。
他這般想著,抬頭向自己店裡的客人們去。
簡陋的小屋裡只擺著五張桌子,此刻有三張桌子旁邊坐著客人,最邊角的一張坐著一位單男子,那裡是燈火難以照亮的暗,那個男子孤獨地坐在那裡,連面容也模模糊糊。
而*近些的兩桌,一桌邊上坐著一個氣度不凡的老人和一位正是青春年的,老人的手邊還有個竹竿*在桌子上,上邊有塊布條,寫著“仙人指路”四字,看來是個江湖相士。
至於最後一桌,卻是人最多的一路商旅,共有四人,在他們後的角落堆滿了貨,此刻仿佛中間還有個年輕人輕聲咒罵著這個鬼天氣。
“好了,別說了。”
四人中另一個看去年齡較大的老者喝了他一聲,轉過頭來,向著何老板笑了笑,微帶歉意道:“何老板,今天這風大雨大的,還連累你陪我們熬夜了。”
何老板微笑搖頭,這一行商旅時常往來與這條古道之上,來他這小店歇腳也有許多次,所以也算是客了,當下道:“沒關系,我熬夜也是尋常的事,不過今日從白天開始就黑雲頂的樣子,怎麼先生你還要趕路來著?”那老者聞言一怔,隨即與同行的其他人對一眼,苦笑道:“其實我們又怎麼不知道今天天氣不好,但出門在外,實在是有難啊。”
何老板“啊”了一聲。
那老者端起面前的茶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道:“何老板,如今這個世道,難啊!”何老板吃了一驚,道:“怎麼了?”那老者苦笑了一聲,道:“從十年之前,本來已經消失許久的魔教,突然又重新出現,聽說還在青雲山和正道那些神仙們大大的打了一仗。
從那以後,這十年來魔教非但沒有被正道消滅,反而日漸興盛,到都聽說他們與正道爭來鬥去的。”
何老板默然,那老者歎息一聲,道:“他們鬥他們的,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管不到,偏偏這爭鬥之下,天下大,如今盜賊橫行,搶家劫舍者不計其數,我們在外混口飯吃的,天天都提心吊膽,生怕就遇到了強人,這才匆匆趕路,不料卻被風雨阻在了這裡,麻煩何老板了。”
何老板搖頭道:“這沒什麼關系,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口裡正說著,忽然從遠角落裡傳過一個聲音,淡淡地道:“這麼說來,這位先生可是以為,如今天下大,盜賊橫行,都是你口中魔教所為了?”那老者一怔,還未說話,前邊做著相士和年輕那桌,目也向他們看來,那目明亮,姿容秀麗,角邊有淺淺酒窩,看去惹人憐。
此刻忽然開口向那商旅老者微笑道:“這位老丈!”那老者向看來,道:“什麼事,姑娘?”這年輕輕聲道:“老丈,你面瘦而紋多,但面形未破,主一生雖多波折但仍算平安。
只是你天庭六分有道小疤,橫在臉中,阻了命線、財線,主你老來之際,或有大劫。
如今看你歲數,不如還是說些話,也些禍端。”
眾商旅一起變,那老者更是站了起來,盯著這一老一看來,但這二人卻都沒有什麼反應,泰然自若。
半晌,那老者臉晴不定,向周圍張一眼,終於還是坐了回去,向那拱手道:“多謝姑娘指點。”
他這一番坐了回去,小店裡立刻沉靜了下來,剛剛在角落裡那個有些神的男子此刻似乎也安靜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只是這長夜漫漫,委實難捱,過了許久,那邊商旅中人漸漸開始聊天,說來說去,卻是談起了十年之前在青雲山那一場正魔大戰。
這些行旅商人不過是些普通百姓,自然不曾到現場看過,不過傳聞這個東西,也就是為此而生的。
而且那些正道修真的高人們向來都是神莫測,正是老百姓口中最好的談資。
說著說著,幾個年輕人的聲音漸漸大了些,其他人也都聽見,被吸引了過去。
“…總之,那時候青雲門的形勢已經危在旦夕,幸好道玄老神仙功參造化,用手指輕輕一點,頓時天上落下驚雷閃電,聽說方圓百裡都聽得見那聲巨響,這才將魔教的人擊退!”“放屁!”忽地一聲輕喝,卻是與那坐在同一桌的氣度不凡的老人發出,眾人都吃了一驚,向他看去,只聽那老人道:“若是道玄真的那麼厲害,怎麼青雲山一戰,青雲門會死了那麼多人,連七脈首座都死了兩個,其他的長老弟子更是死傷無數,你當魔教那些魔頭是吃白飯的啊?”眾人啞然,他旁邊的眉頭大皺,低聲道:“爺爺,我剛才還人不要多話,怎麼你的話這麼多?”那老人呵呵一笑,原本頗有鶴骨仙風的臉上突然變得有些得意,低聲道:“小環,你不要嚇我,我早就讓你看過我的命格,雖然一生飄,但老來走運,主平安到老,有人送終,呵呵,不妨事,不妨事!”那才喝了口茶,險些被他的話嗆到,咳嗽了兩聲,怒目向老者盯了一眼,那老者卻洋洋得意,毫不放在心上。
這一老一,正是行走天下的江湖相士周一仙和他的孫小環,如今距離上次青雲山正魔大戰已經過去十年,小環也已經發長大,出落的秀麗漂亮,只是仍然跟隨著周一仙浪跡天涯。
此時周一仙似乎癮頭被勾了起來,也不顧與別人是第一次見面,把凳子一拉,居然就坐到了那些商旅中間,開始高談闊論起當年那場青雲之戰,小環在旁邊為之氣結,卻也無法可施。
周一仙口才極好,再說他行走天下,本也是*一張的本事,說起來生活潑,栩栩如生,遠遠勝過了剛才那幾個年輕人,片刻後連何老板也忍不住走了過來,眾人圍在一起,聽著周一仙縱橫睥睨,談笑間回首往事…“啊!”聽到彩激烈,那幾個年輕人同時發出驚歎聲,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老丈你難道當時也在場麼,知道的這麼仔細?”周一仙一怔,隨即用手輕拍衫,搖頭歎息道:“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我向來都不願手了,就讓那些青雲門小輩去做吧!”眾人吃了一驚,登時有了肅然起敬的心,不料這時旁邊卻聽的“噗”的一聲,卻是小環將剛剛喝的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咳嗽不止。
周一仙瞪了一眼,隨即回過頭來,呵呵微笑,這時旁邊有個年輕人道:“老丈,那最後青雲門那個姓張的弟子,到底怎麼了,難道真的反出了青雲門?”周一仙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才搖頭道:“這個卻不清楚了,當日場中一片混,似乎連那個張小凡也昏迷過去,最後被魔教的人給搶上,從此就不知所蹤了。”
周圍的人一陣唏噓,其實張小凡世之,實乃青雲門、天音寺的重大,絕不會外傳,但當日揭開之時在場人數頗多,特別又有魔教中人在場,所以這時日一久,天下竟也慢慢傳開了。
只不過周一仙此刻說的,卻仿佛自己當日就在青雲山通天峰玉清殿上親眼目睹一般。
何老板歎息一聲,道:“也不知道那年現在怎麼樣了?”“他現在怎麼樣了…”忽地,又是那個坐在角落的神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約的滄桑。
周一仙轉過頭去,看著那個坐在影中的男子,道:“怎麼,這位兄臺,莫非你知道麼?”那男子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就算你們是曾經見過他的人,如今也想必認不出來了…”小環皺了皺眉,道:“他怎麼了?”那男子卻沒有再說話了,只把自己的影,沒在黑暗之中。
屋外風雨,漫天席地,仿佛又淒厲了幾分…※※※空桑山,萬蝠古窟。
八百年前,魔教前輩黑心老人在此開創了煉堂一系的鼎盛時代,號令魔教,震懾天下。
但如今後輩弟子不肖,此地荒涼凋落,很是淒涼。
而藏在萬蝠古窟深地下的那個死靈淵旁,此刻卻已經被無數突如其來的外敵占據。
以古篆龍飛舞刻著“死靈淵”三個大字的巨石邊上,煉堂一系最後的門人都聚集在此,背*著巨石,而再退後幾步,就是深不可測黑暗的死靈淵。
而他們的人數,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十人,包括年老大、劉鎬、野狗道人等人都在其中,個個上帶傷,神委頓中帶著驚恐。
在他們的面前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數倍於他們的黑人,將他們包圍起來,無一例外的都在口繡著一個骷髏。
年老大深深呼吸,強自鎮定心神,開頭說話,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嘶啞:“諸、諸位鬼王宗教友,我們煉堂只是聖教中一個小小的派系,從來不敢得罪鬼王宗,不、不知道鬼王前輩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哼!”一聲冷哼,從無數黑人中傳出,一個口骷髏繡的是金,與旁人截然不同的黑人走了出來,看著是個頭領,淡淡道:“年老大,如今聖教之中形勢已然很是明顯,鬼王宗主也數次發書與你,但你居然還是牆頭草一般,今日應付我們,明日又拜在長生堂門下,莫非你心裡不把鬼王宗主放在眼裡麼?”年老大臉上失,知道如今聖教之中,以四大派閥為首的鬥日益慘烈,各個小派系無不依附,不時便聽說被神人滅派的傳聞。
而如今鬼王宗突然大舉殺,自己在煉堂裡苦心經營多年的心實力,幾乎被他們一舉而滅,而擺在眼前的形勢,也是相當明顯了。
果然,那黑人冷笑一聲,道:“年老大,我再和你說一次,如今鬼王宗主雄才大略,統一聖教指日可待。
他老人家是看得起你才要收你們煉堂歸到旗下,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說到後面,他聲音中已經滿是威脅的意味。
年老大額頭之上滿是汗珠,雖然勢明了,自己這小小的煉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敵得過鬼王宗,但祖師傳下來的基業,難道就要毀在自己的手裡的麼?這個決心可當真不好下!那黑人看見年老大的猶豫神,神間一冷,忽然道:“年老大,我勸你一句,你現在面對的是我,還算你運氣,但你可知道此次主持攻打空桑山的是誰?”年老大子一抖,黑人已然冷笑道:“你也猜到了吧,不錯,正是我們鬼王宗的副宗主鬼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