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了一會,還是曾書書子活潑,人也機靈,看出林驚羽和法相之間有些尷尬,便先開口微笑道:“林師弟,你是怎麼來的?”林驚羽雖然和曾書書不是很,但一來在這種陌生之地看到同門,先有幾分親近之意;二來他心裡知道當年曾書書與張小凡要好,不知怎麼,對他便有些好,當下點頭道:“剛才在瘴氣中我和諸位師兄失散,一路疾沖,居然也沖了出來,落到離此不遠的地方,正好見這裡有法寶毫閃,便趕過來看看。”
曾書書呵呵一笑,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看來我們還有緣的,在這種兇險地方,還是人多比較好,是吧!法相師兄?”法相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呃,雨停了?”曾書書與林驚羽一怔,抬頭向天空一看,果然不知何時,剛才還下個不停的雨勢,竟然漸漸小了下去,此刻天漸亮,連天空看去也仿佛開闊了幾分。
林驚羽深深呼吸,只覺得雨後林間的空氣,清新無比,仿佛還帶著甜味,滲心底。
法相回頭了那已經完全合攏起來的奇花,道:“這裡古怪甚大,這怪花也非善類,不可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此吧!”林驚羽沒有說話,曾書書微笑道:“法相師兄說的對,我們走吧!”說著,他轉頭看了看林驚羽,林驚羽默默點了點頭。
當下三人整理後,紛紛馭起法寶,騰空而起。
曾書書在半空中沉片刻,對他二人大聲道:“法相師兄,林師弟,這片森林大的驚人,而且毒蟲異、種種兇惡之數不勝數,只怕那傳聞中的異寶正是在這林間深,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林驚羽然道:“曾師兄,不虎,焉得虎子?”曾書書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向法相去,只見法相微笑合十,顯然也沒有什麼異議,當下笑道:“如此也好,我們便好好探探這等蠻荒惡地,到底有什麼異寶出世?”三人都是神一振,催法寶,化作三道毫,繼續向森林深飛去。
夜幕漸漸低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林驚羽等三人搜索了半日,卻一無所獲,那傳聞中的異寶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這倒也罷了,偏偏這片古怪森林之中種種怪毒蟲,當真是見識了不,其中頗有些匪夷所思的,有時候連他們人在半空,飛過一棵大樹旁邊,居然大樹上一枯枝突然也化做灰毒蟲,張口咬了過來。
如此這番連著下來,三人雖然*著本修行過人,都是各門中出類拔萃的人才,大都有驚無險地渡過了,但也不暗暗驚心。
此刻見夜漸深,三人商量了一下,正好找到一塊林間大石,看去倒還平整,三人便落腳到上邊休息。
曾書書小心翼翼走到一邊,凝神戒備,同時將法寶軒轅劍馭起,襯著微,仔細提防,挑挑揀揀,最後好壞揀了些比較幹的枯枝回來,準備生火。
林驚羽在一邊看著看著,突然忍不住苦笑一聲,曾書書聽在耳裡,與他對一眼,知他心意,不由得也是呵呵笑了出來。
青雲門建派兩千年來,要說揀柴火揀的最仔細,最小心謹慎的,一定便是今日的曾書書!回過頭來,曾書書從懷裡拿出火摺子,但白日一場大雨,這附近木柴都有些,生了好半天,冒出了許多濃煙,這才點燃了火。
法相向周圍了一眼,只見森林中黑幕沉沉,沉片刻,向林驚羽與曾書書打個招呼,示意他們坐的些,隨後深吸一口氣,口中緩緩頌咒,法寶“回珠”從他手間緩緩祭起。
片刻後,和的金芒閃爍,擴展出去,在外圍形了一道六尺方圓的金環,將三人籠罩其中。
夜中,他們三個人的面在回珠和的芒下,都被映的有些淡淡金。
林驚羽與曾書書都是名門出,法相這一手道自然看的清清楚楚,林驚羽雖然對他心有芥,但也和曾書書一樣,登時都出驚佩之。
曾書書微笑道:“法相師兄好法力,佩服,佩服!”法相微微一笑,道:“這裡毒蟲實在太多,只怕這小小火堆之,還不足以防,有了這‘般若心圈’,今晚我們也不必擔憂尋常的毒了。”
說罷,他向二人淡淡而笑,目有意無意地向林驚羽去,林驚羽看了他一眼,緩緩低下了頭,沒說什麼,法相慢慢移回目,著三人中間的那個小火堆,火倒映在他眼中,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這時場中氣氛漸漸安靜下來,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聽見周圍深深夜、沉沉黑暗之中,突然起了風。
這風聲仿佛嗚咽一般,如久遠前傷心子獨自哭泣,在林間輕輕飄,掠過樹梢,拂過枝葉。
整座黑暗的森林,在這個漆黑的深夜裡,突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敞開了懷,讓它的子孫在它無限寬廣的口,自由的活躍歌唱。
夜更深,風過林梢。
火搖擺不定。
法相閉目打坐,曾書書仿佛也累了,和躺在火堆旁邊,似乎已經睡了。
只有林驚羽依然坐在火堆的另一側,毫無睡意,目炯炯,怔怔地著那燃燒的火焰。
緩緩的,他出手去,拿過一枯枝,“啪”的一聲拗兩段,輕輕投火堆之中。
火焰慢慢吞食了枯枝,看去又旺盛了一些。
林驚羽忽有所,向旁邊看去,只見法相不知何時睜開眼睛,默默地著他。
“林師弟。”
似乎顧忌到正在睡覺的曾書書,法相特地放低了聲音,低聲道:“你怎麼還不休息?”林驚羽收回目,重新看著面前的火堆,過了一會才淡淡道:“大師你不是也沒有睡嗎?”法相道:“小僧向來打坐休憩,已了習慣,倒是林師弟你年紀尚輕,還是要多休息才是。”
林驚羽默默無語,半晌之後,忽然道:“這十年來,我向來很睡覺。”
法相一皺眉,有些奇怪,道:“為什麼?”林驚羽眼中倒映著前燃燒的火焰,一閃一閃,緩緩道:“只要我合上眼睛,就會想起無辜慘死的草廟村鄉親,就會想到如今不幸沉淪魔道的小凡兄弟。”
“啪!”一聲脆響,在幽深的夜裡輕輕回開去。
林驚羽把手中的枯枝再次拗斷,然後慢慢投火堆之中。
夜幕漆黑,黑暗中的森林仿佛在遠方的寂靜裡,無聲地咆哮。
法相默默地著林驚羽,微弱火旁的那個年輕人,此刻影看去仿佛有些孤單,卻又那麼倔強。
半晌,他收回了眼,著在自己前半空中,輕輕沉浮的回珠,忽然道:“你還記掛著張小凡張師弟嗎?”林驚羽沒有回答,但目冰冷,向法相來。
法相眼中有著淡淡傷痛,但聲音還是比較平和,緩緩地道:“這十年來,他了魔教鬼王宗,如今已經是鬼王宗的副宗主高位,天下人都知道,他遲早是鬼王宗的下一代鬼王宗主。”
說到這裡,他慢慢轉過頭來,迎著林驚羽的眼,眼角仿佛搐了一下,但仍然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這十年來,他殺人如麻,噬殺,連魔教中人也冠以公子而不名,全天下正道視為心腹大患…”“夠了!”林驚羽突然喝了一聲,牙關咬住,手中握拳能看到青筋。
法相凝著他,卻還是說了下去:“如果有一天,你面對他,你怎麼辦?”夜漸冷,仿佛整個天地,都是這般冷淡而無。
林驚羽英俊的臉龐之上,被火金輕輕倒映,他緩緩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他是我的兄弟!”也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寂靜中,林驚羽突然這般開口,斬釘截鐵,沒有毫的猶豫遲疑。
法相看著他,沒有說話。
林驚羽慢慢低下了頭,聲音也低沉了幾分:“我知道,他如今已經沉淪魔道,回不了頭了。
日後再與他相見時刻,多半便是誓不兩立的仇敵…”“啪!”他拗斷了第三樹枝,然後緩緩放到火堆裡,靜靜地道:“只是我們生死決鬥也好,誓不兩立也好,我也不去管你們這些正道前輩怎麼想的,在我心裡,縱然是正魔不兩立,遲早一戰,不管是他要殺了我,還是我要殺了他,我也當他是我兄弟。”
他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苦和決絕,淡淡地道:“他是我這一輩子,唯一的兄弟!”沒有人說話了。
古老的森林裡,越發寂靜了,冷冷的風中,仿佛有誰在那樹梢,在那遙遠的天邊,悄悄歎息…曾書書忽然睜眼,翻坐起,眉頭鎖,似乎在凝神傾聽什麼,倒是把法相和林驚羽都嚇了一跳。
林驚羽訝道:“曾師兄,怎麼了?”曾書書面凝重,道:“有些不對勁,你們聽!”法相與林驚羽都是一驚,剛才他們談話談的神,一時竟都不曾注意到邊靜,此刻連忙注意向四周觀,凝神聽去。
森林中,除了依舊嗚嗚吹過的風聲,似乎還是一片寂靜,什麼靜也沒有。
但片刻之後,他們同時皺起了眉頭,遠方,竟然傳來了輕微的,但是麻麻的“沙沙”聲音,仿佛是百蟲夜行,雖然隔著黑暗看不真切,那聲音又似乎很是遙遠,但這等細細聲音,聽來竟有幾分讓人骨悚然!三人面上神驚疑不定,林驚羽皺眉道:“難道又是什麼毒蟲?”曾書書強笑了一下,道:“只怕數目還不呢!”三人對一眼,都是見別人眼中的憂,在這個毒蟲遍布、兇險難測的死澤之,僅僅一日下來,他們已經對這裡的兇有了幾分戒心,而且這裡各種各樣的古怪之實在太多,真不知道又會出來什麼東西?就在他們三人正凝神戒備的時候,前方森林遠,忽地喧嘩之聲大作,片刻後一聲怒喝夾雜在一片蟲鳴聲中傳來,林驚羽等三人都是一怔,曾書書首先了出來:“是焚香穀的李洵師兄!”林驚羽神一震,疾道:“李師兄可能遇險,我出去接應…”他說著子正要作,忽地旁邊過一只手來,將他拉下,卻是法相,只聽他快聲說道:“我去,這裡兇險非常,你們二人在這般若心圈之中,不可輕。”
說著,也不待林驚羽和曾書書反對與否,子一飄,月白的僧袍托著子淩空飛起,片刻後他的影就沒了前方黑暗之中。
林驚羽與曾書書都是怔了一下,但只不過片刻之後,前方嘈雜之聲再次大作,怒喝連連,蟲鳴喧天,其間夾雜著幾聲驚疑之聲,顯然法相已經到了李洵附近,與那些不知名的怪接上了手。
夜幕深深,森林裡冷冷夜風,突然間似乎也大了起來,聲聲淒厲,前方喧嘩聲音越來越大,但黑暗卻如不可逾越的高牆,擋在了曾書書和林驚羽的前。
似鬼哭,似狼嚎!就在林驚羽和曾書書都漸漸沉不住氣,準備沖出去的時刻,忽地前方一聲銳嘯,瞬間蟲鳴寂滅,黑暗深人影閃,兩個影同時飄了回來,正是法相和焚香穀的李洵,二人上服都有撕扯破開的地方,李洵上更是見。
只見他們形極快,不出片刻,便飄回了這個金閃閃的圈子之中,林驚羽和曾書書急忙上前接應,卻見他們二人臉上都有幾分疲倦之。
也不等林驚羽他們問話,李洵劍眉一,突地喝道:“小心!”眾人又是一驚,卻只聽著周圍森林黑暗之中,忽地蟲鳴之聲大作,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麻麻,將他們包圍在中間,也不知有多陌生而恐怖的眼,散發著幽幽芒,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什麼東西?”曾書書睜大眼睛,向四周去,口裡同時向法相和李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