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在天空未徹底亮起來之前，在後的追兵沒有趕上來之前，二條找到了一被荒草遮蓋的。

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沒人會發現這裡的。

二條抱著紅紅，慌不擇路地藏了進去。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有老李手下的人，也有忙了一晚上的警察，他們誰也沒有發現這個，繼續沿著山路往上跑去。

「今天一定要抓到他！」

「老大說了，逮著他了把他宰了！」

「哪跑來的瘋子，竟連老大的兒媳婦都敢搶！」

聲音漸漸遠去。

二條雖然聽不到聲音，但他能覺到。

裡麵黑漆漆的，不過這些都不是事，二條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一頭巨蟒朝著自己這邊爬了過來，原來這是這頭巨蟒的窩，是自己鳩佔鵲巢了。

但是占就佔了，又怎樣呢？

那條巨蟒至有七八米，蛇頭都跟臉盆似的。

二條手起刀落，一刀斬落蛇頭，大的巨蟒盤桓在地，一也不了。

奔波一夜，二條確實了，也口了，於是他趴倒在地，大口大口撕咬、啃噬起來，直到過足了口腹之癮，才一屁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他抱著死去的紅紅，不停地哭著、哭著，哭到眼淚幾乎都流幹了。

像二條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沒過什麼關，更沒有人會主接近他，哪個人能看上又聾又瞎的他呢？

以前上學，男同學欺負他的時候，同學就在一邊捂著笑，沒有一個人出來幫他。這些聲音，二條有的能聽到，有的聽不到，但他從小就知道，沒人喜歡自己，男生生都不喜歡他，唯恐對他避之不及，如果哪個不小心和他撞到，還會很誇張地拍打自己服。

有多嫌棄呢？

大概就像一隻蒼蠅，哪怕什麼都沒有做，隻是落在那裡，大家就想拿蒼蠅拍。

二條就是一隻蒼蠅。

可他也是個正常的人，也擁有友和。

趙虎是他的第一個兄弟，是第一個不嫌棄他的男人。

二條知道，趙虎願意帶著他玩，是因為他特別能打，能夠幫到趙虎很大的忙。可是即便如此，二條也很激趙虎，因為趙虎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廢人，起碼他還能夠打架、砍人，讓他的人生有了一點價值。

二條能打，漸漸在職校流傳開來，很多人要打架的時候都會找二條幫忙，但是幫完忙後就會把他一腳踢開，事後繼續嘲笑他、欺負他。

隻有趙虎。

隻有趙虎在他幫完忙後，還繼續把他當兄弟，繼續帶他吃喝玩樂、威風八麵，哪怕坐了很多年的牢，出來第一件事還是找他。

「二條，跟我砍個人去！」

人生得一知己，夫復何求啊。

可惜二條不是人，否則他一定嫁給趙虎，做個二房、三房都沒問題。

二條是個男人，正常的男人。

隻要是男人，就想人。

作為一個孤兒，紅紅是這世上第一個待他好的人。

原來人好起來是這麼好啊，溫似水、風萬種，一舉一都讓二條沉醉。是紅紅讓二條真正品嘗到了人的滋味，是紅紅讓二條的世界變得富多彩起來，是紅紅填補了二條心裡趙虎給予不了的那一部分。

其實二條明白，在那天晚上之前，紅紅一切都是看在錢的份上。

對於煙花子來說，隻要錢花到位，把你當皇帝都沒問題。

可是那天晚上之後，二條相信自己征服了紅紅，紅紅也願意和他廝守一輩子。

賣的？

賣的怎麼了，吃誰家大米了？

自己都這球樣了，還有什麼資格看不起紅紅？

再說，二條從來不覺得紅紅臟，他覺得紅紅是這世上最乾淨最純潔的人。

誰說上的乾淨纔是乾淨，二條覺得心乾淨了，纔是真的乾淨。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萬人嘗。

那又怎麼樣呢？

我喜歡。

隻要我喜歡，也喜歡我就夠了，我們一定能夠過上幸福好的生活。

我負責賺錢養家，負責貌如花。

誰說我二條娶不上漂亮的媳婦，紅紅就比誰都漂亮，比誰都溫！

可是這麼好的人，現在卻離二條遠去了，而且此生不能再見。

相隔。

二條知道，是自己不夠有用，否則紅紅也不至於被上吊，死了以後還要被賤賣了去給死人做老婆。

二條把死去的紅紅抱在懷裡，放聲大哭、嚎啕大哭，哭得嗓子眼都啞了，哭得眼睛都要幹了。

就這麼哭了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二條準備抱著紅紅離開，可又發現山上山下都站滿了人，有人打著手電筒、舉著火把，始終沒有放棄找他。

二條隻好又退了回來。

還是裡更安全些。

二條抱著紅紅，沉沉睡去。

老李確實沒有放棄抓捕二條，那可是他兒子的冥婚媳婦，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人給搶走了，他的臉往哪裡擱？他員了整個村莊上山找人，其中不乏當地派出所的民警，甚至還有一些聯防隊的，可以說是鋪天蓋地。

隻要那個瘋子還在這座山上，老李就有自信把他給揪出來！

把他暴打一頓，再丟進牢裡坐監！

打傷自己二十多人，足夠判他個三年五年的了。

三天，整整三天，山上山下一直有人，來來回回地跑，可惜始終沒有找到二條。

二條也在裡，呆了整整三天三夜。

了吃蛇，了喝蛇。

真就這麼撐過來了。

紅紅一直呆在他的邊，可是總會漸漸腐爛、發臭……

雖然二條一點都不覺得臭，哪怕紅紅變一骷髏，他也能夠毫無顧忌地抱住。可二條也知道，這樣對紅紅來說不好，人死了總要講究個土為安，自己老糾纏著算怎麼回事，搞得紅紅死都不能死得安寧。

二條決定葬了紅紅，不管土葬還是水葬，得讓紅紅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反正不能讓老李抓回去結冥婚。

二條真想殺了老李，還有紅紅那個下作的父親。

在這之前，二條先和紅紅結婚。

雖然紅紅已經死了，可是二條仍舊把看作自己的妻。

二條用手指蘸著蟒蛇的，在凸起的石塊上畫了個「喜」字，接著又用荒草編了兩個戒指，給自己戴上一個，又給紅紅戴上一個。

「紅紅，以後咱們兩個是夫妻啦……」二條開心地手舞足蹈。

二條對著天磕了個頭，對著地磕了個頭，又對著紅紅磕了個頭，裡還嘟囔著：「夫妻……對拜！」

做完了這一切，天也慢慢暗了下來。

山上真好，沒有電燈。

二條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在山上過一輩子。

可惜，山上山下還是有好多人，行依舊不便。

但是不能等下去了，必須儘早葬掉紅紅。

抱著這樣的信念，二條把紅紅綁在自己上，衝出、潛山。

二條的作很敏捷，畢竟在漆黑的山路上，反而能夠看得清清楚楚。他就像是一頭靈活的豹，閃電般穿梭在山崖之間，他的行已經很了，但還是被人給發現了。

「找到了，他在那裡！」

「追啊，追啊！」

一傳十、十傳百，大家紛紛朝著二條追去，並且時不時地把手電筒往二條上晃。

二條很討厭這種覺，手電筒每晃過來一次，就讓他的視線失明一次。

腳下一絆，二條摔了出去，他趕護住背上的紅紅，不讓紅紅到一丁點的傷害。

與此同時，眾人紛紛圍了上來。

「就是他，就是這個瘋子！」

「連也搶，你還是個人嗎？」

眾人把手電筒往二條上晃，晃得二條什麼也看不清了。

「你是哪裡來的瘋子，放下我的兒！」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紅紅的父親也過來了，那是一名年過五十的漢子，氣得雙腳直跺。

如果結不這個冥婚，他就要退老李十萬，他可捨不得啊！

二條站起來，拔出了腰間的殺豬刀。

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冰冷。

殺豬刀的刀鋒更加冰冷，更何況上麵還有殷殷跡。

「來啊！」

二條在嘶吼著。

「誰敢上來，我要誰的命！」

現場人多，至有三四十個，但是誰也不敢輕易上前。

二條手裡持著把殺豬刀，一步步地往後退著。

眾人也都一步步地跟著。

很快，二條就覺腳下有一點空，而且背後不斷有著山風吹來。

二條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懸崖邊上，懸崖下麵就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

「小夥子，你跑不掉了，把人放下！」眾人威、恐嚇。

二條看著後的大河，不僅沒有覺得恐懼，反而長長地呼了口氣。

「紅紅，我們生前做不夫妻，死後做一對鴛鴦吧。」

「紅紅，我和你一起死，我到地下陪著你。」

「紅紅，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別人把你給帶走的……」

說完這番話後，二條張開雙臂，背著紅紅麵朝大河，緩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