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裡種滿了玉米,正是長勢旺盛的季節,鋒利的玉米葉子在我上出一道又一道的傷,但我一點都覺不到疼,隻是瘋狂地往前跑著。
我一邊跑,一邊打著電話。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趙虎,他又有人又有能力,我希他和我一起去救李磊。
但是打不通。
看來葉良說得沒錯,趙虎真的躲起來了。
二條不在,趙虎失去了和葉良爭鬥的勇氣。
但我並不怪他,無論誰見到葉良那樣恐怖的人都會害怕。
我又給程依依打了電話。
我得讓知道我安全了,省得一直提心弔膽、慌慌張張,做出一些不理智和衝的事。
程依依的電話很快就打通了。
程依依的哭腔傳了過來:「張龍,你怎麼樣了?」
程依依害怕到了極點,也擔心到了極點。
「我沒事……」
我用極快的速度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程依依當然又驚又喜,喜的是我沒事,驚的是李磊還在危險之中。
也沒有想到李磊會是這麼仗義。
「那怎麼辦?」程依依驚慌地問著。
「我會想辦法救他的……」我著急地問:「你那邊怎麼樣了?」
程依依告訴我說,剛才給趙虎打電話,但是沒有打通,又給韓曉彤打電話,但是也沒打通。
我就知道程依依是個直腸子,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完全沒有去想背後的深意。
但是程依依很快就說:「我又聯絡了你二叔……」
我的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程依依總算沒有徹底失去理智,還知道關鍵時刻該去找誰。
有二叔在,無論什麼事都能化險為夷。
我就是這麼信任二叔。
但是程依依下一句話又讓我涼了心:「你二叔的電話也打不通……」
怎麼會呢?
二叔怎麼會聯絡不上呢?
他是服裝廠的老總,雖然每天都忙死了,可手機二十四小時都不關機,就是提防別人突然有事找他。
「我不知道……」程依依說:「反正打電話,你二叔沒接。」
我說我知道了,我自己聯絡二叔。
接著又說:「依依,舊城區可能要變天了,你先回家,這幾天別出來了。」
我怕葉良找不到我,又去找程依依的麻煩。
「那你……」
「你不用管我,你先回家。」
掛了電話,我又趕聯絡二叔,果然和程依依說的一樣,怎麼都打不通,好像是沒訊號。
我又趕聯絡二叔的書,這次終於打通,書告訴我說,二叔剛才接了個電話,匆匆忙忙就出去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怎麼回事?
趙虎聯絡不上,二叔也聯絡不上。
這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像是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舉目四竟無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可我不能倒下,李磊還等著我去救他。
不管怎樣,得先回到縣裡。
單槍匹馬肯定是不行的,回到縣裡要是還找不到人,就去我們廠裡把工人都出來,無論如何今晚也要救出李磊。
很快,我衝出了田地,來到另外一條馬路上麵。
這條馬路上麵車還多點,我終於攔到一輛小型貨車,跳上車就出幾百塊錢丟給司機。
「帶我去縣城裡!」我焦急地喊著。
司機看我渾髒兮兮的(畢竟剛從田地裡拱出來),頭髮也糟糟的,沾滿了雜草和枝葉,似乎不像是個好人。本來想把我趕下去,但是看在鈔票的份上,於是一腳油門朝著縣裡衝去。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來了一條簡訊,是二叔發過來的:我在醫院,你過來吧。
二叔怎麼會在醫院?
一不祥的預從我心底油然而生,我立刻對司機說,帶我到醫院去!
我們縣裡隻有一所醫院。
司機很快把我帶到醫院,我跳下去,沖了進去。
在急診科、手室的門外,我見到了二叔。
讓我意外的是,趙虎和韓曉彤也在這裡,趙虎坐在手室門口的椅子上,頭很低,麵很沉,看著像個霜打了的茄子。韓曉彤坐在他的邊,臉一樣很不好看,不時長籲短嘆。
這邊的手機訊號確實不太好,我說他們怎麼都不接電話。
也就是二叔,到外麵去了煙,纔看到我的未接來電,給我發了一條簡訊。
我趕問二叔怎麼回事?
二叔把我拉到一邊,告訴我說,趙王爺被人捅了,傷勢十分嚴重,正在搶救,還不知道能不能搶救過來。
我很吃驚,十分吃驚。
趙王爺這份、這地位,還有這實力,是誰把他捅了,誰又敢捅他呢?
二叔給我講了起來。
駱駝殺進舊城區已經好幾天了。
我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我不是道上的人,趙虎也沒打算讓我摻和這件事,所以就沒告訴過我。
如果隻有駱駝,趙虎不會鳥他,會組織舊城區所有的流氓、混混出來反抗。
但是駱駝那邊有了葉良。
葉良是趙虎的剋星。
我不知道「剋星」這個詞是哪裡來的,因為我之前聽說到的,是葉良和趙虎爭鬥多年,兩人不相上下、互有勝負。後來趙虎有了二條幫忙,才屢屢把葉良給乾趴下的,隻是最終一戰,趙虎捅了葉良手下一個很有背景的兄弟,才讓趙虎蹲了大牢,葉良遠走高飛……
就算最後一戰趙虎吃虧吃得大些,也不至於和「剋星」這個詞聯絡上吧?
但這個詞確實是二叔說的。
二叔說,自從得知葉良跟了駱駝,韓曉彤就勸趙虎別出來了,別跟葉良,趙虎也答應了,提前躲了起來。趙虎都不打了,韓曉彤就更不打了,乖乖退出檔口,都不準備摻和這一行了。
沒有二條,他們誰也沒有信心能夠鬥過葉良。
一個葉良就讓他們覺很棘手了,更何況還有一個在新城區呼風喚雨、兄弟多到群結隊的駱駝!
趙虎和韓曉彤都了,其他諸如大飛、黑熊、黃大狗之類的更是不。
簡直一擊就散,誰也不敢和駱駝作對。
駱駝幾乎像閃電一般,速佔領了整箇舊城區,舉目四本沒人是他的對手。
這樣下去,駱駝一統新城區和舊城區,趙虎、韓曉彤等人急流勇退,金盆洗手過普通人的日子,倒也未嘗不是好事。
但是駱駝太貪婪了。
一般來說,即便你一統了新城區和舊城區,也要給以前的流氓一些飯吃,大家定期孝敬你、聽你的話也就行了。
但是駱駝不幹,他想自己全部吞掉,將大飛、黑熊、黃大狗等人全部都趕出去。
「有多遠滾多遠,去南城、去北城都行。」
這是駱駝的原話。
南城和北城是貧民窟,本沒有油水。也就是縣城最近十年飛速發展、經濟騰飛,才搞出了新城區、舊城區、南城、北城。十年以前,南邊和北邊哪有資格稱之為城,完全就是南和北。
一地,三子打不出個有錢人來,娛樂活僅限撞球廳和遊戲廳之類的,酒吧、夜店什麼的更是聞所未聞。
南城和北城窮的可以,但是偏偏窮山惡水出刁民,裡麵的流氓還都特別彪悍,大飛、黑熊他們去了完全沒有位置。
錢賺不到,還容易被人打,誰願意去?
大飛、黑熊、黃大狗等人希留在舊城區裡,哪怕錢賺點都沒關係,但是駱駝不肯,執意讓他們滾。
他們幾個沒有辦法,隻好請出了趙王爺。
趙王爺雖然已經金盆洗手,可是無論份還是地位都無比尊貴,他們覺得隻要趙王爺和駱駝說說,或許能夠留下他們。
趙王爺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趙王爺這些年來沒幫人平事,大小流氓哪個不給他老人家一點麵子?
趙王爺雖然已經不幹這一行了,可他還是喜歡到幫人平事,典型的老幹部風格。
我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舊有我的傳說。
趙王爺很眾人的追捧和尊敬。
趙王爺琢磨著,自己這張老臉,駱駝總該給點麵子的吧?
但是趙王爺這次想錯了。
他和駱駝坐在一起,剛說了句「駱駝,給我一個麵子」,駱駝就出刀來,朝著趙王爺的肚子捅去。
「你他媽有什麼麵子?」
「你不在家養老,又出來蹦躂什麼?」
「老不死的,早看你不順眼了。」
「以前你稱王稱霸的時候,有沒有正眼看過老子一下?」
「老東西,還把自己當老大呢,你已經為過去式了你知道嗎?」
駱駝說了幾句話,就捅了趙王爺幾刀。
整整五刀。
趙王爺其實能打的,但他打不過正值壯年的駱駝,更打不過帶著刀、兄弟還多的駱駝。
駱駝這五刀,直接捅去了趙王爺半條命。
趙王爺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隻剩一口氣了,這還是他命,一般人早死掉了。
就連醫生都說,不保證能不能救回來。
就是現在,也還在搶救中,沒有完全離生命危險。
越是偏遠的地方,駱駝這種人就越是目無王法。
這就做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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