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不是裝的？

夜風呼嘯的山野之間，葉良艱難而又絕地喊出這一句話。

確實絕的，連著捱了趙虎兩斧子，依靠自己的力氣本站不起來，如果沒人幫他走出這個地方的話，他甚至有可能流過多死在這裡！

問出這句話後，趙虎並沒回應，仍在地上滾來滾去，不斷揮舞雙手，不斷著脖子，哀求莫魚別靠近他，像個神錯的病人。

如果這是裝出來的，那趙虎的演技也太好了。

而且，葉良已經了重傷，完全沒有還手能力了，趙虎也沒必要再裝下去，手起斧落就能送葉良上西天。

可是趙虎仍舊神神叨叨、瘋瘋癲癲的，一點要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這傢夥，到底搞什麼鬼……」盯著發瘋的趙虎，葉良有氣無力，喃喃自語。

趙虎並沒有裝，他是真的犯病了，陷自己的心魔之中。

在趙虎的世界裡，他那個已經死去的好兄弟莫魚，此刻正渾是地站在他麵前，一雙手牢牢掐著他的脖子，讓他還命來、還命來。

這些年來，趙虎不止一次地做著這個噩夢，而且噩夢的容越來越形象化、化，趙虎能夠明顯地覺到那雙手的怨恨，掐的他幾乎要不上氣來，而且他完全沒辦法還手，一一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如果不能從噩夢中醒來的話，那他很有可能死在這雙手下。

尤其是近段時間還有愈演愈烈的跡象。

葉良重新出現在這個縣城以後，莫魚「夢」的次數就更多了，很多很多個夜晚，趙虎都從噩夢中掙紮著醒來，渾大汗、麵蒼白。更可怕的是，在他不睡覺的時候，莫魚都會悄然現，一是地站在他的後。

這件事，趙虎和誰都沒說過。

他不想引起夥伴們的恐慌，而且他知道誰也幫不了他。

今天晚上，在葉良還沒來的時候，趙虎坐在黑黝黝的草地之中，渾是的莫魚就站在他後。

慘白的月照耀下來，莫魚顯得更加恐怖、可怕。

趙虎第一次鼓起勇氣和莫魚說話：「兄弟，這麼多年你還好麼？」

莫魚沒有答話，兩隻空的眼睛盯著他。

眼睛裡麵滲出來。

「兄弟，你還在怪我麼？」

莫魚張開了，出兩排森森的牙齒，彷彿想把趙虎一口吃掉。

看到莫魚沒有要自己的跡象，趙虎慢慢放鬆下來，開始和莫魚拉起了家常。

「兄弟，不知道你在下麵過得怎麼樣了，每年你的忌日，我都給你燒了紙錢。聽說紙錢這東西，你要是不及時拿走，就會被其他的鬼搶了。唉，你的格太和善了，有鬼要搶你的紙錢，你肯定會讓給他的。這樣不好啊兄弟，該爭還是要爭，是我燒給你的，憑啥讓別的鬼拿去花啊？」

「兄弟，我好的，我還和韓曉彤在一起，這娘們現在還是兇的，不就揪我耳朵，關鍵還沒人敢說……要是你在的話，你還能勸勸，你也知道的吧，最給你麵子了啊……」

「兄弟，二條也走了，被一個什麼莫名其妙的『高人』給拐跑了……我總覺得他被騙了，二條那麼單純，被人利用了去做壞事咋辦？有機會啊，我得上外頭找找他去，怎麼著也得把他給帶回來……」

「兄弟，從牢裡出來以後，我又了不朋友，其中有個張龍的，我和他關係最好，還跟他結拜了。很多人看不起他，覺得他是個廢，但我知道他厲害的，他隻是沒發揮出來而已……今天晚上，張龍要和殺了你的那傢夥手了，我真的很看好張龍，隻要不出意外的話，葉良肯定敗在他手上了，你的大仇也算報啦……」

「兄弟，還記得咱們以前經常去的那個網咖不，我現在還時不時地去一次呢，以前咱們瘋玩的那個傳奇，現在已經沒人玩了……對了，網咖裡的那個風老闆娘啊，就是沒事占你便宜、吃你豆腐的那個，現在改嫁啦，嫁了個鑽石王老五，辦喜酒的時候我還去了，提到你還掉眼淚了……」

「還有啊，咱們以前的那群兄弟，現在也都工作的工作、家的家，沒幾個人跟著我啦！也好的，誰還能幹一輩子這個呀！」

「兄弟，現在我是整個縣城的老大了，我爸都沒辦的事，我給辦了，你也為我驕傲的吧？」

「兄弟，我這會兒開的車可了不得，一款非常老的紅旗，別看現在破，當年花錢都買不上！我一分錢沒花，一個老流氓欠賬，不知從哪搞的，抵給我了嘿嘿……空間特大，坐在裡麵跟大佬似的……」

「兄弟，我走在街上的時候，看著路邊的燈紅酒綠，有時候就忍不住想啊，要是你還在我邊就好了，咱們兄弟也能過上好日子了……」

「……」

趙虎不斷地說著，有時候說說過去，有時候說說現在，有時候還暢想一下未來。

如果有人看到這個場麵，一定會嚇得夠嗆，趙虎坐在夜風呼嘯的山崗之上，一個人瘋瘋癲癲的唸叨啥呢？

隻有趙虎知道，他是在和自己後的「莫魚」說話。

趙虎說話的時候，莫魚一不，好像真的在聽他說。

「對了兄弟……」

趙虎突然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剛纔跟你說的那個張龍的結拜兄弟，他強的，做葉良的對手絕對有資格了……可是，葉良也太狡猾，沒準真就逃出來了。如果他真的逃到這裡，那就該我和他決一死戰了……大家以為我怕葉良，暗中說葉良是我的剋星，還說我是頭烏……其實吧，我並不怕他，怕的是你啊兄弟，我真怕我倆打架的時候，你又出來搗……」

趙虎長長地嘆了口氣：「兄弟，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待會兒我跟葉良乾仗的時候，你就在一邊看著，別過來好嗎？」

「這麼多年了，我真的很想為你報仇啊……你，應該也想看到我幹掉他吧？」

「行吧，拜託。」

「就算你還纏我，也等我幹掉他吧……」

莫魚沒有說話，仍舊瞪著兩隻紅的、空的眼睛看他。

趙虎笑了起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哦……」

「絕對、絕對不能來搗我啊……」

趙虎一邊說，一邊轉過去，出雙臂抱住了後的莫魚。

莫魚還是一不。

夜風吹過，拂起趙虎糟糟的頭髮，也吹起莫魚沾的襟。

頭頂，明月當空。

趙虎鬆了口氣，才重新坐了下來。

此時的他，信心百倍！

後來，在和葉良戰鬥的時候，趙虎也一招比一招猛，恨不得把葉良碎萬段。甚至捱上幾刀他也不在乎，他就是想幹掉葉良，為莫魚報仇。

當葉良喊出那句「莫魚，你怎麼來了」的時候，趙虎還沒很當回事，隻是僵了一下，心想你才知道嗎，莫魚一直都在。可當葉良又說「莫魚，你的手幹嘛呢，為什麼要掐趙虎脖子」的時候，後的莫魚真的走了上來，用力掐住了趙虎的脖子！

趙虎慌了神，他不明白莫魚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剛才說好不搗的，怎麼現在又掐自己了？

而且越掐越。

趙虎完全沒有力氣反抗，他都快要呼吸不上來了，他使勁掙紮、使勁掙，可也無濟於事；他躺在地上滾來滾去，不斷地哀求著，想把莫魚推開，可也無能為力。

這和以前的「發瘋」都不一樣。

趙虎以前發瘋的時候，神也完全迷失了，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做什麼；可是這次，趙虎的頭腦是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山崗上，正和葉良展開一場殊死決鬥。

可他掙不開莫魚的束縛，無論怎麼掙紮都不行。

正因為他是清醒著的，所以葉良兩次襲，都被他「還擊」回去了。

當然，還擊的很吃力，畢竟他還被人「掐」著，使出吃的勁兒才劈出去兩斧子。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把葉良傷什麼樣了，他隻知道自己擊退了葉良的攻擊。

葉良問他的那句話，他也能夠聽到，但他就是無法回復。

「拜託、拜託……」

在葉良重傷、奄奄一息的時候，趙虎還在抵抗糾纏的莫魚。滾過來、滾過去，嚎了不知道幾十遍、上百遍。不知過了多久，趙虎終於掙紮地爬了起來，吃力地跪在地上，沖著麵前的莫魚磕頭：「兄弟，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為你報仇，讓我向你贖罪！」

砰、砰、砰。

趙虎使勁磕著，每一下都用盡全力。

神奇的事發生了，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莫魚真的鬆開了趙虎的脖子，渾是的子慢慢往後退去，兩隻眼睛依舊空、紅。

趙虎了兩口氣，抬頭看著慢慢後退的莫魚，咧出兩排牙齒，笑著說道：「好嘞兄弟，等我！」

說完這句話後，趙虎握斧子，重新站了起來，

「媽的，葉良，玩我玩夠了吧，這次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做天王老子！真以為老子怕你啊，老子不打出你屎來……」

趙虎一邊罵，一邊大步流星地走到葉良前。

低頭一看。

「臥槽！」趙虎驚聲道：「你咋傷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