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笑了一下，道：“師姐好記。”

蘇青珺看了他一眼，倒也說不上有什麼，不過似乎多對自己忘記了眼前人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與此同時，人群背後傳來一陣大呼小鬼哭狼嚎聲，陸塵咳嗽了一下，不知怎麼想到了剛才賀長生那屈辱的模樣，本來想讓開的子卻又停了下來，微笑著對蘇青珺道：“對了，忘記恭喜師姐道行進，證得金丹大道。”

蘇青珺點點頭，看起來神淡然，似乎這一段時日來對類似的話已經聽得太多麻木了，倒是前頭那邊的喊聲引起了的一點興趣，目向那邊瞟了過去。

陸塵在這時卻又說道：“說來慚愧，當初那株紅珀參你說過對破境有大用，我也是悉心栽培的，可惜竟然出了那樣的意外，真是對不住。”

蘇青珺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道：“這怪不到你頭上，地震乃是天災，野盜取也是無奈，都是天意如此。”

陸塵心想那只黑狗算個屁的天意，不過此刻他有心拖延，好讓那幾個蘇家的年輕人挨點打吃點教訓，便是出疚之，歎了口氣，道：“話雖如此……哎，不提也罷。不過幸好蘇師姐你天賦超群，沒有紅珀參還是能夠破境金丹，可喜可賀。”

蘇青珺道：“沒有啊，我還是用了紅珀參的。”

陸塵一呆，道：“什麼？可是那紅珀參沒了啊，你……”

蘇青珺道：“哦，那只是小事，紅珀參雖然珍貴稀罕，但還不到絕無僅有的那種地步。我破境之前著人去昆吾城中最大的商鋪裡，直接買了兩株回來，年份、藥效都比之前那株更好呢。”

“……多錢？”

“兩萬兩千靈石。”

陸塵定定地看著蘇青珺，見神平靜，神間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過了片刻後苦笑了一下，點點頭道：“恭喜，恭喜。”

蘇青珺禮貌地對他點點頭，道：“多謝。”

陸塵向後退開了一步，站到一旁，讓蘇青珺走了過去，隨後他目視遠方，但只見視野所及青山起伏，天高地闊，過了半晌後，他忽然低聲罵了一句：

“去他.媽.的……”

※※※

蘇青珺走人群，最先靠近的人便猛然驚覺，隨即頓時沉默下來，然後自覺地向旁邊讓去，同時用異樣的目看著。

很快的，越來越多的人察覺到了，原本起哄的人群很快安靜下來，人群的那條道路也分開得越來越快，讓蘇青珺走了進來。

“砰”的一聲，蘇墨踉踉蹌蹌地向後摔倒在地，滾了兩滾，正好趴在一雙好看修長的雙足前，此刻他一個眼眶烏黑，半邊臉腫了起來，看起來好像是剛剛被胖揍了一頓。

蘇墨似乎被揍得腦子有點暈，搖搖晃晃地抬起頭來，過了片刻才看清眼前那張麗的臉龐，呆了一下，頓時大起來：“姐姐，姐姐，快來救我！”

人群裡一陣，有人低聲說了一句，道：“居然真的來了啊……”

蘇青珺皺了皺眉頭，看著蘇墨的那張臉，臉微沉。而旁邊還在打鬥的那幾個人此刻也都是愕然停手，然後很快分開了。

剛才兩邊鬥毆，雖然大家都是煉氣境弟子，道行差不了多，不過林匡義那邊五個人，蘇家這邊只有三個，到底還是吃了虧，其他兩個蘇遷、蘇文也是一頭包，看起來蘇家三傑此刻更像是蘇家三熊才是。

而林匡義那邊五個人看到了蘇青珺突然出現，一時間也是有些心虛，站在那兒不敢囂張了。至於旁邊倒地的張志和仍然跪在地下的賀長生，則是本無人過問。

“怎麼回事？”蘇青珺問蘇墨道。

這蘇家三“熊”中，蘇墨是同父同母的嫡親弟弟，蘇遷、蘇文在輩分上算是堂弟，脈也是極近的，所以看到這三人如此，蘇青珺心中也是不喜。不過向來知書懂禮，還是先問事緣起。

“姐姐，是姓林的那貨欺負人！”蘇墨了起來，口沫橫飛地就開始指責林匡義等人。

旁邊蘇遷、蘇文也趕忙過來幫腔，將這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那邊林匡義等人聽得惱火起來，忍不住也是開口爭辯，兩邊吵鬧著，眼看又有火氣起來了。

如此過了片刻，忽然蘇青珺一聲輕喝，道：“住口！”

蘇家三兄弟立刻閉，而那邊林匡義等人對視一眼，也是安靜下來。

蘇青珺看了一眼那靈田中的石蒜，只見那靈植確實長得極好，外貌也是麗，沉片刻後，看向林匡義，也不多話，只問了一句，道：“可有憑證？”

林匡義等五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是說不出話來。

這鬧來鬧去的大家趁廝打，年輕人胡鬧著誰也不管，誰拳頭大就說誰有理。但若是真的開始講道理了，這些世家子弟出的又不是真傻，哪裡還不知道這其中有些地方是說不通的。

“那、那石蒜是我種的，我知道，我認得！”突然，一個聲音大起來，眾人一驚，一起看去，只見卻是跪在地上的賀長生著脖子大聲喊道。

蘇墨等人臉一黑，瞪著賀長生，而那邊林匡義等人卻是大喜，哪管那麼多就是起哄，連聲道：“說得對，說得對，他是原本種植石蒜的人，除了他，更無人認得那靈植了。”

“正是，這草園中就數此人種植石蒜種得最好，他說這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

種種議論紛紛，一時滔滔而來，蘇青珺微微皺眉，看了那賀長生一眼。

而在人群背後，陸塵遠遠地也看了過來，沉默不語，只是微微搖頭。

※※※

“你是說，那棵石蒜是你原本種的那棵？”蘇青珺話一出口，周圍便安靜了下來，包括林匡義等人也沒有再說話。

這種安靜的氣氛讓賀長生有些張，同時他看著蘇青珺那異常麗的容，仿佛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了，過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是、是我種的。”

“你可有憑證？”蘇青珺問道。

賀長生怔了一下，大聲道：“那就是我種的，我認得它，我認得出來！”

周圍的人群一片沉默，此刻仿佛許多人都已經想到了什麼，只是無人開口說話。

蘇青珺搖搖頭，口氣仍然平和，但話裡的意思卻十分的清楚明了，道：“這不行，你要有憑證，總不能你說什麼東西是你的，那就一定是你的了罷？”

沉了片刻，又道：“證、人證都可以，你隨便舉一個出來，只要說得通，我就讓二弟將這石蒜還你。”說著，看向林匡義，道：“林師弟，我這樣置，你覺得可以麼？”

林匡義苦笑了一下，道：“行。”

一位金丹修士站在那邊，而且是日後前程遠大的一位，他倒是敢說不行啊，而且話說回頭，蘇青珺從頭到尾說的都在理上，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憑證？”當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賀長生臉上時，只見他一臉迷茫，喃喃地道：“證？人證？這……可是那真的是我種出來的啊……”

人群沉默著。

蘇家人看著他，林家人看著他，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仿佛蒼天大地也都在看著他。

他跪在人群裡，卻仿佛置於冰冷的世道之外。

過了很久，蘇青珺沒說話，倒是站在邊的蘇墨冷笑了起來，道：“喂，那廝，你到底有沒有憑證，快快講來？”

賀長生漲紅了臉，吶吶道：“證，哪有證，我說的話你們又不信啊？人證……對了，人證！”

他忽然一躍而起，看起來欣喜若狂，大聲道：“我、我種石蒜的時候，好多人都看到了，你、你、你們，對不對，你們都看到我種石蒜了罷？我是不是種得很好，是不是種的這流香圃中最好的石蒜，你們說啊？”

人群中有微微一陣，但很快安靜了下來，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低語了，當他手指向別人特別是與他同樣份的雜役弟子時，那些人都安靜地避開或者沉默不語。

賀長生呆住了，他面如死灰，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麼，然後遲疑了片刻，忽然大一聲，沖了過去。

人群讓開，蘇青珺等人也是看著他的舉，只見賀長生一路沖到人群中，正好在臉微變的陸塵面前停了下來，然後只見他哈哈大笑，一把抓住陸塵的手將他拖進場中，然後雙手抱住陸塵的手掌，用無比期待的目，看著陸塵，用微微抖的聲音，仿佛寄托著畢生的希，道：“陸塵，你……你平日裡跟我最好，跟我最談得來，你說，你說，你來為我作證。那石蒜，到底是不是我的？”

片刻之間，所有人的目全部落在陸塵的上，包括蘇青珺，也是以一種略帶詫異的眼神看著他，而在的旁，蘇家三兄弟和林家那邊五人，也是以複雜的眼神著這個份低微的雜役弟子。

陸塵面無表地向周圍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靜靜地看著賀長生。

那個男人正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神，滿懷激充滿希地看著他，竭力地出一笑容，然後輕聲道：“陸塵，你幫幫我，你說啊，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