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有風吹來，碎了一地的月，涼極了。

樹下的蘇九一袍微微飄，一頭如墨般的長發近乎與這夜融為一。

那一雙眸子很深，很沉，如一汪死水，任風拂過，不起波瀾。

小白花的影子被月拉的長長的，他一雙通紅的雙眼直直的盯著蘇九的那一雙眸子，似想要從其中看出些什麼來。

夜越來越涼，空氣似乎隨時能夠凝固。

不知多久過去，小白花那繃直的才微微一。

而后他沙啞這嗓音，緩緩的殿下了頭顱：“好。”

這一聲“好”，很低，很輕。

卻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才聚集而出。

飄落到風中，傳到蘇九耳邊時，蘇九笑了。

那一雙如死水一般的眼眸瞬間活了過來，如有萬千星辰蘊納在其中，自一景。

一旁的綠眼小被這笑晃了眼，怔愣了好幾息時間才回緩過來。

他再看去時，蘇九已經轉走到了那孤墳旁，抬手一揮，那孤墳旁的地面上就被挖出了一個一人長寬的坑。

不深也不淺，剛剛足夠。

此時高空中的云層漸漸散開，出了點點明星來，那高掛的月雖不園，卻也極。

小白花仰頭看了看，而后抬手就將前掛著的那頭骨掛珠一把扯下，朝蘇九走去。

“大魔頭，我請你喝酒。”

他的語氣有些哽咽，卻強作鎮定。

蘇九面上的笑意依舊，也抬頭看了一眼高空，而后點頭道：

“好，就學學那些雅士，喝酒賞月吧。”

此言一出，小白花那一張小臉上才勉強的又出了一笑意，有些難看，也的。

“就是這座墳有些煞風景。”

小白花不滿的嘀咕了一聲，走到蘇九近前盤坐而下，手腕微轉間，手中陡然就出現了兩個潔白如雪的小巧酒杯。

此刻被月一照耀，竟是漸漸變得半明起來，有微微的翠玉之，忽閃忽閃的顯現出來。

一旁跟上來的綠眼小見此眼睛都直了：“月、月杯？！”

小白花微微有些得意，但想到蘇九先前的話，眼眶頓時又紅了紅，于是直接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湊過來做什麼？我可沒說要請你喝酒！”

誰知那綠眼小臉皮極厚，見蘇九也盤坐了下來，便也跟著坐了下去，指了指小白花手中的那串頭骨掛珠，腆著臉就笑道：

“那酒怎麼說也是我釀的，沒有我，你現在怎麼可能有酒喝？”

說著，他抬手一翻，就拿出了一個寒玉酒杯，直接就遞到了小白花面前：“來來來，給我滿上！”

小白花角當即就了，但知道現在也不是與他計較的時候，冷哼了一聲，先給蘇九與自己滿上了一杯，這才不難煩的給綠眼小倒了一杯。

半明的醇釀從小白花那串頭骨掛珠中間的那一個頭骨口中汩汩傾出，雖然有些怪異，但抵不住這酒香醉人，讓幾人都下意識的忽視了這份怪異。

月華如水，在這夜間緩緩流淌，將三人的影子從短拉到長，又從長拉到短。

一杯又一杯的醇釀下肚，蘇九一雙目早已微微迷蒙了起來。

修士難醉，更何況他們這般境界，但在這夜下，三人均沒有運轉靈氣去化解的酒氣。

或許都是想醉一場。

小白花最先倒下，灑了一地的酒。

綠眼小在一旁心疼不已，卻是打著酒嗝哈哈大笑：“就你這點酒量，還敢跟我搶酒喝？嗝！也不看看我這是什麼酒，足足埋了千年呢！”

只是話落，一聲酒嗝落下后，他也抱著自個兒的就被倒了下去。

蘇九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迷蒙的遙看著上空高掛著的那已經漸漸變淺的明月。

嗯，黎明來了。

蘇九輕嘆一聲，將手中酒杯放下，低頭垂眸看了一眼小白花后，若有若無的輕笑了一聲，就往后一倒，直直的就倒了昨夜挖好的那個墳坑中。

周圍被挖出的泥土隨著的作紛紛飛起，落到坑中去，將一點點的掩埋。

當清晨小白花與綠眼小從草地上悠悠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兩座低矮的墳墓立在前方那唯一的大樹下。

一座舊墳，一座新墳。

看起來說不出的凄涼。

微風吹來，又紅了小白花的眼。

他低低的了鼻子，看也不看綠眼小一眼，就甕聲甕氣的說道：“我要在這里守著，你回去吧。”

話落，他形一晃，陡然就化作了一點白，直接沖到了蘇九的那座土墳旁，落在那里的新土上，幻出了本，扎了。

綠眼小看了幾息，也沒有說什麼，轉朝著周家村的方向遁去了。

厚厚的泥土下，蘇九雙目閉著，的生機在一點點的消散。

的意識，也在一點點迷蒙，一點點的潰散。

只是陡然的，在小白花扎于墳土上時，又微微清醒了那麼一幾息。

突然想到，這條命，還關系著夏龍。

此刻的生機若徹底斷絕，那麼夏龍也絕對活不了。

這讓心底瞬間一凜，而后便將還未徹底消散的意識沉到即將漸漸稀薄的神魂中去，找到那戰契約，便開始用最后的神魂之力，去嘗試著解除它。

……………………

明心城位于天南州北部，是一座修士城池，規模雖算不得大，但也不小，能夠稱得上中上。

此城與浩然宗有著極大的淵源，幾乎每一屆城主，都是從浩然宗出來的修士。

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此城完全附屬與浩然宗。

其余勢力在此城雖也開設有分堂，但規模與聲顯然大不如其余城池的分堂，說是空殼子也不為過。

因此當天行宮的叛修襲來時，浩然弟子便先士卒，為了抵天行宮叛修侵戰的主力。

此刻護城大陣已經開啟了一夜，有濃郁的腥之味從城外飄來，令城中不低階修士心底忐忑不已。

城外的廝殺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夜，就算不去看城外的狀況，只聞著那濃郁到足以令人作嘔的腥味，聽著那一聲聲震耳聾的廝殺聲，就能想象出城外的恐怖景象。

定然是流河，橫尸無數！

一批又一批的浩然弟子從城中傳送陣法中出現，祭著法沖出城去，加戰場。

直至清晨時分，城外的廝殺聲才漸漸的減弱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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