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綠葉從老舊的屋簷瓦片上翻滾了幾下,然後在風中飄了起來,從小巷中掠過,悠悠落下遠方。冷清的小鋪中,一壺熱茶兩只杯子,熱騰騰的水汽從澄澈的茶水上冒了起來,飄散在空氣中,散發出獨特的清香。
“味道如何?這可是難得的上品好茶。”陸塵問老馬道。
老馬吧唧了幾下,然後正道:“喝不出來,覺跟我那些茶也差不多。”
“人!”陸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端著手中茶杯又輕輕品了一口,道,“你聞聞這香氣,還有喝到口裡回味甘醇的滋味,比你那些破茶要好上至十倍!”
老馬咧笑了一下,道:“我還是覺得我那些黑茶夠勁,喝得舒服,這種茶葉太淡了,都沒什麼味道。”
陸塵對他擺擺手,看起來已經對這個胖子的品味絕了。
老馬嘿嘿一笑,從旁邊踢過來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隨即對陸塵道:“這是你要的那些東西,都買齊了。我說你沒事要這些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麼,那些骨頭勉強算是靈材也就算了,朱砂符筆你要了做什麼,難道要畫符嗎?”
他瞪著陸塵道:“我記得你應該沒學過這門本事啊。”
陸塵嗤笑一聲,隨手將包裹拿過來放在自己旁,然後毫不客氣地鄙視道:“先不說我會不會符籙這門道法,就憑我這天分,學什麼會什麼,你能知道我多?吹牛了。”
“……我怎麼覺得正在吹牛的是你啊?”
※※※
屋外小巷幽深寂靜,屋中茶香嫋嫋,兩個人相對而坐。
“上次你讓我去查那兩個子的事,最近有點消息回來了。”老馬低了些聲音,對陸塵說道。
陸塵正在倒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即道:“你說。”
“蘇青珺沒什麼異常之,白家的那個小姑娘卻似乎有些古怪。”
陸塵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沒有說話。
“說起來,這兩個人可真是不好查,如今那都是各家眼中的寶貝,嚴防死守都來不及的。不過也幸好是們兩人的名氣大,所以有些故事流言之類的東西,私底下還是傳了一點出來。”老馬沒有馬上說哪裡有古怪,而是先歎了一句。
“傳言說的?”陸塵看了他一眼,道,“那東西可信麼?”
老馬聳了聳肩,道:“沒辦法,這兩位姑娘如今被那兩個世家還有昆侖派看得死死的,查探靜稍微大一些就會打草驚蛇,只能慢慢來了。這些傳聞你想不想聽,不想聽就再等一段,看我還能打聽到些什麼回來。”
陸塵抿了一口茶水,道:“反正閑著,說來聽聽。”
“蘇青珺打小就是長房嫡,又早早就被確認了天資,所以一直都倍蘇家寵,看做是掌上明珠一般的人。每一步都是最好的,請最好的先生讀書識字,修煉最好最適合的功法神通,聰慧過人,知書達理,再加上自己天生又有一張花閉月的容,反正我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完的子。”
老馬歎了一聲,慨道:“也不知將來哪個男人有這份福氣,能跟這樣的子結道。”
陸塵在一旁道:“其他人不曉得,我覺得你是沒什麼希了。”
老馬怒道:“就你話多,搞得你有希似的。”
陸塵哈哈大笑,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老馬也不理他,又繼續說道:“相比起蘇青珺,白蓮那小姑娘倒是有些奇怪之的。據說並非是白家那幾房嫡系所出,而是一個旁支遠親的孩子,在兩年前甚至從未有人聽說過,就好像是一夜之間,白家突然就多出了這麼一個絕世天才一樣。”
陸塵緩緩放下酒杯,目看著老馬,正好老馬也著他,兩人目對視了片刻,陸塵點了點頭,道:“聽起來,似乎確實有些蹊蹺之。”
老馬道:“我小心打聽過,但所有的消息都是這兩年間的事,那小姑娘以前*歲更早的時候,就全部都是一片空白,完全沒人提起,似乎誰也不知道的樣子。”
陸塵的手指輕輕在桌上挲了一下,沉片刻後忽然道:“但若是白蓮的來曆有問題,昆侖派斷不可能容被白晨真君收門下。”
老馬點點頭,道:“這是當然,白晨真君乃是何等份地位,他的傳人肯定要被昆侖派查得清楚徹。”
陸塵想了想,道:“我在昆侖山上這段日子來,私下裡倒是聽了好幾次有關白晨真君和白家的傳聞,他們之間到底有關系麼?”
老馬立刻搖頭,道:“這個我倒是知道的,確實沒關系。白晨是昔年天鴻老祖賜下的道號,有個白字應該只是巧合而已。”
陸塵“嗯”了一聲,道:“那就繼續再查下去吧,蘇青珺那邊先緩一緩,白蓮這孩要細查,特別是來到白家之前的經曆,最好能挖出來。”
老馬瞄了他一眼,道:“你可是發現了什麼,為何對這個十歲的小孩盯不放?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可要告訴我。”
陸塵笑了笑,臉淡淡,道:“我就是總覺得有些古怪啊。”
老馬聳肩,道:“好吧,我慢慢查,你自己在山上也小心些。”
※※※
翌日,晴朗的天空中天灑落,照在流香圃中,在藥園之外的一大殿中,易昕正和蘿待在一起,和平時一樣為泡茶,陪說話解悶。
茶水清香嫋嫋飄起,蘿拿起易昕遞過來的茶杯抿了一口,隨即雙眼微瞇,贊歎道:“好茶啊。”
易昕在一旁嘻嘻一笑,白皙手掌輕巧翻轉,也倒了一杯茶給自己。
蘿輕拍茶桌,喟歎一聲,帶了幾分笑意,道:“修行飲茶,心靜若水,這份境界我是年時從我師尊那裡聽來的,卻是直到了現在,才約有了幾分這種覺啊。”
易昕在一旁笑著道:“怎麼可能,師叔你道行這麼高,肯定早就超過師祖說的這種境界了。”
蘿瞪了一眼,笑罵了一句,道:“小妮子,瞎拍馬屁!我師尊道行通天,乃是正經的頂尖元嬰真人,我哪裡比得上老人家。”
易昕吐了吐舌頭。
蘿喝了手中茶水,將杯子放在茶盤上,旁邊易昕過來又替加上了,同時道:“師叔,你看又過了一陣子了,怎麼我師父那邊還沒靜啊?”
蘿默然片刻,眼底也似乎掠過了一擔憂,道:“是啊,按理說不該耽擱這麼久的,莫非是在沖破生死關時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
易昕吃了一驚,道:“什麼,那我師父有危險麼?”
蘿道:“生死關生死關,過則生,退則有大艱險,不就是這意思麼,風險總是有的。”
“哎……”易昕有些失神,半晌後才輕輕歎了口氣。
蘿看著的樣子,忍不住了的臉,聲道:“沒事的,那老貨雖然平日裡不太正經,但賤命,想來是死不了的。”
易昕勉強笑了笑,道:“知道了,希師父吉人天相。”
蘿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忽然只聽屋外有腳步聲響起,片刻後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進來,道:“蘿師叔可在麼?弟子蘇青珺,特來拜見。”
蘿與易昕都是怔了一下,隨即各自坐好,道:“在呢,你進來罷。”
淡淡赤影微閃過,披麗赤羽披肩的蘇青珺走了進來,先是對蘿行了一禮,微笑道:“見過蘿師叔。”
蘿微笑道:“你如今也已經是金丹修士了,不必如此多禮,過來一起坐吧。”
蘇青珺帶著一溫和笑意,道:“多謝師叔。”說著走了過來。
旁邊易昕站起,對著蘇青珺笑道:“蘇姐姐,你來了啊。”
蘇青珺對頷首微笑道:“是啊,好幾天不見妹妹,看起來似乎又俊俏幾分了呢。”
易昕嘿嘿一笑,倒了一杯茶放在蘇青珺的面前,道:“姐姐喝茶。”
蘇青珺謝過,抿了一口後,對蘿道:“師叔,我這一次來是專門向您致謝的。”
蘿擺擺手,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蘇青珺卻是誠懇正道:“‘紅珀丹’煉制不易,所耗靈材不說,您耗費心神為我煉制靈丹,助我突破金丹境界,這份恩德,青珺沒齒難忘。便是家父也特意叮囑,對師叔定要恭敬謝。”
說著,從邊取出一個玉盒,雙手捧著遞到蘿面前,道:“一點心意,不能報師叔恩澤萬一,還請師叔收下。”
蘿笑了笑,看了蘇青珺片刻,隨即將那玉盒拿了,歎息道:“你爹真是命好啊,生了你這麼個出的兒,真是我見猶憐啊。”
蘇青珺微微低頭,臉上出一微紅暈,看上去更是如天仙,如風中搖曳的一朵百合,道:“師叔過獎了。”
蘿打量了一下,微笑道:“看你氣息沉穩,這是境界差不多穩固下來了麼?”
蘇青珺道:“差不多了,不過近日在修煉時還是有些心慌氣短。家師已經囑咐過,讓我近日服食些‘鷹果’,大概一月左右就能消除。”
蘿點點頭,道:“嗯,鷹果對你修煉的‘幽月訣’確有很大助益,你師父說的是對的。”
蘇青珺笑了一下,站起道:“所以青珺這次過來,還是要請您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