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範一行人幾十騎出了姑臧城,往東賓士,不久就看到了一無際的金的麥的海洋,在五月微微發燙的的照下,每當微風拂來,麥浪便從風頭倒向那頭,最後麥浪變金的海浪,輕輕地拍在田壟上,又像激起浪花似的,幾粒金的麥子在風中飛揚。每當麥浪卷拂時,藏在麥田中的農夫們才顯現出來。
農夫們都是極為壯的漢子,他們穿著土黃或淡青的洗衫,出臂膀上古銅的麵板,麵板之下,是飽滿結實的,彷彿要衝破麵板的束縛。他們彎著腰,一手一把鐮刀,一手抓住麥秸,一手持鐮刀快速而準地割裂,隻不過是一秒鐘之間,他們麵前的麥田就愈發變小,而後便堆起一堆堆的麥秸。麥秸上都長著一大穗麥穗,麥果子鼓脹鼓脹的,有的果皮裂開,出一些果,彷彿麥子的脂質要裂流出來一般。有時涼爽的風停了,農夫們便直起子吆喝,唱著涼州的山歌,腔調蒼涼慷慨,在廣闊的麥田之上傳播得極快。
每一塊麥田,麵積都接近二十畝,而且還有一條引自祁連山冰雪融水的河流,流到這裡,服徭役的人還修建了一條水渠,在低往高時,水流不上去,便安裝有一座翻車,依靠河流的水力,不斷旋轉,圓上有麻麻的竹筒,水力推翻車,翻車旋轉,然後圓上的竹筒便舀起水,將水倒在高的水渠裡。這樣,河水就能由低到高,流向所有的麥田。但現在五月,麥田不需要水了,農夫們又將水渠引向他們的村莊外圍,那裡有飼養的牲畜和家禽,被圈在圈子裡。
劉範看著一無際的麥浪,靜靜地聆聽風吹麥浪的聲音,又有微風襲來,將頭上的頭巾、上的帶、戰馬的馬鬃拂去,深吸一口氣,滿鼻子都是麥子後香甜的味道。此此景,令人心曠神怡。
一番,劉範發現農夫們紛紛出了田,奇怪不已,轉頭一看,原來是一群婦姑挑著水和乾糧來犒賞他們了。漢子們各自找到自家的婦,取了乾糧,就著水壺,半躺在樹林裡歇息,和婦姑們打趣。劉範便帶著一行人走向那樹林,想要詢問一下農夫們。
一接近樹林,為表示尊重,劉範便下了馬,牽著馬步行,一群半躺著的漢子們天熱,都了上,依在樹榦上休息,一見劉範一行人,不僅穿著富麗堂皇,而且人手一匹馬,頓時驚奇不已,個個都站起來。
劉範來到漢子們麵前,先微微作了一揖,道:「敢問各位壯士,都是哪個村莊的?」
漢子們詫異不已,但對於不瞭解的事和人,人都是不敢輕易拒絕的。漢子們都道:「稟公子,我們都是對麵王家莊的!不知公子有何貴幹?」
劉範想了想,道:「我來自蜀中,乃是蜀中一家商賈,聽聞你們涼州牧改革,重視商賈這等賤業,便帶著一些盤纏來了。初來這涼州,不懂涼州的規矩,故我想向眾位討教討教,這涼州的規矩!」
一個漢子聽完,興地道:「來涼州經商?那公子來對了!我們涼州啊,實行了改革,現在遍地都是黃金,隻怕你是撿也撿不完啊!」
另一個漢子道:「那公子算是來晚了!現在各個郡治的商鋪都給賣了,而且還有好多外郡的商賈進涼州來經商,俺們每天都能看見一群的商人經過俺們村,要趕著進姑臧城做生意呢!」
劉範聽罷,裝作一副失的模樣,搖頭不止。劉範又道:「既然經商無,我便問問各位壯士們吧!剛剛我見你們正在收割,不知是為哪家做事?這一片田畝又是誰家的?」
漢子們異口同聲地道:「都是州牧大人的!」
「哦?都是涼州牧的?」劉範暗自欣喜。
漢子們道:「大人殺了那些豪強,把田地列為田,每家每戶都分得二十畝,但不需買賣。俺們種的是州牧的田,稅隻用二十一!」
「哦!原來如此!你們州牧作為一個外州人,殺了你們涼州那麼多人,你們恨他嗎??」劉範眨了眨眼,期待不已。
漢子們麵麵相覷,然後道:「他殺的都是俺們涼州的敗類,替天行道,俺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恨他?再說,他給了俺們這麼多恩惠,不僅給俺們田,還給俺們用家的牛耕田,還給俺們好多好多補,他可是咱們涼州人的大恩人啊!」
劉範聽了,心裡暖洋洋的,又道:「可你們州牧在外郡人看起來,那都是吃人的魔頭:在幽州,他就殺了鮮卑人十九萬,用幾萬個頭顱壘了一個大京觀;又在涼州強令羌人和氐人進涼州定居,剝奪羌氐兩族的牲畜,此舉又是否太過心狠手辣了?」
一個領頭的漢子,麵板稍微比其他人黑一些,他站出來,道:「公子此言差矣!州牧殺的是鮮卑人,為的是咱們大漢好,那可是大英雄啊!而且俺以前就是羌人,以前俺們住在羌地,被貶為奴隸,讓那些小頭目們隨意打罵,而且常常連吃的都沒有!直到州牧遣兵進羌地,俺們纔得到解!州牧不僅沒有怪罪俺們侵涼州,還專門派人教俺們說漢話,穿漢,俺們還學會了耕種,生活可比在羌地上過的好的多了!」
劉範聽了,驚奇地道:「你是羌人?」
那漢子認真道:「是!不過,現在俺已經是漢人了,俺還有自己的漢地名,王二蛋!」說完,其他漢子就鬨堂大笑。
劉範點點頭,道:「這倒是個好名字!我見你們的麥田長勢很好,今年的收可還好嗎?」
「好著呢!今年俺們涼州風調雨順,州牧底下的老爺也不敢欺負俺們,不像以前一樣,又派人來催稅,今年一定是收年!嗬嗬!」
劉範欣地點點頭。劉範又道:「你們是隻種田嗎?」
「那倒不是,俺們家裡,多多都養著好些豬啊,牛啊,羊啊,啊,鴨啊,有的家裡還養著馬呢!以前養著這些牲畜,要是讓老爺和地主老爺撞見了,定要被搶了去!俺們哪還敢養啊!直到州牧主政,俺們才覺著自己是個人!現在俺們一個月都能吃上幾次呢!」
劉範聽了,彷彿小學生從老師手裡接過鮮紅的獎狀一般,展示給其他同學時,得意洋洋,滿麵春風。劉範又道:「那你們覺得,現在的生活還好嗎?」
「好啊!當然好了!」
「至比在羌地的好!」
「有吃有喝的,也沒了地主老爺欺,那多好啊!嗬嗬!」漢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時而開心地笑出來,笑聲裡全出自信和喜悅。他們卻沒發現劉範的雙眼已經潤了。
劉範又道:「那你們現在還有什麼事,想讓州牧為你們做?」
一聽這句,漢子們愣了一下,一個漢子道:「不用勞煩州牧了!俺聽說,州牧這幾天一直都在批改公文,可累壞了!他還年輕,俺們沒別的要求,隻願他康健就好!」
「是啊!是啊!要是州牧累壞了,還可了不得!」
突然一個漢子高高舉起手,道:「俺想讓州牧擴軍!俺想當兵!」
劉範驚喜不已,道:「為何要當兵?」
「好多人都在傳,皇帝重州牧,讓提領五十萬大軍!俺想著,家裡還有丁男,俺便想參軍,跟著州牧打天下!」
這句話說完,漢子們頓時議論開了,紛紛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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