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宇木對酒一向很克制,一瓶酒一直到小艾下班,也喝不完,就算了。
等到小艾下班,他們一起走回水岸花園。
小艾很激他。
小艾是個開朗的姑娘,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的圍著喬宇木轉圈,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喬宇木總是微笑聽說,走在人行道的外側,把擋在裡面,不小心沖到機車道上去,每次被喬宇木攔回來,小艾都嘻嘻笑。
“木大哥,你人真好!”
喬宇木笑:“小艾也好啊!我媽媽就喜歡孩子,一直憾沒能生一個活潑可的兒。”
小艾睜大眼睛:“喜歡兒啊?怎麼會喜歡兒呢?不是都應該喜歡兒子嗎?”
看著小艾圓圓的眼睛,喬宇木笑著說:“兒多好,又懂事又心。我媽生了三個兒子,個個讓不省心,很不滿意我們哥仨。”
小艾的眼中滿是不置信:“真的嗎?我們那裡,孩子是不被歡迎的。只要是個男孩子,哪怕你是個傻子呢,都會是寶貝!”說著聲音低下去,想起了村支書這有那個傻子,不是因為是個兒子嗎?就要比這個孩子重要,三萬塊就買斷的一生,孩子啊低同如泥,誰會喜歡兒啊?
小艾的生活只限於在酒吧,對外面的世界知之甚,也見不到什麼母慈教的場面,就覺得天底下大多該向一樣吧,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喬宇木笑問:“你們家那裡重男輕?像小艾這麼好的孩子,哪有父母會不喜歡?”
小艾低下頭,慢慢踢著一塊石子:“我不知道被父母喜歡是什麼樣子,我父母也不可能會喜歡我!他們只有在需要錢的時候才會想到我。”
喬宇木心頭一震,有些心疼,輕輕說:“介不介意給我講講你的家事?”
他目溫的看著小艾。
小艾看著面前這個男人,莫名覺得溫暖,他像個大哥哥一樣,總是溫的對待他,耐心的聽說話。
小艾沒有什麼朋友,那些酒吧裡的姐妹所的世界跟是不一樣的,融不進去,也不想進去。們討論的到高級餐廳吃飯,買首飾,逛街,找帥哥,這些離都太遠,遠得虛幻,們都向往有一天被有錢包養。
自己現在應該就是被有錢人包養吧?可是一點都不快樂!
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有個人能跟說說話就好。
顧黎從來不會聽說話,這些年的工作經曆讓對察言觀很擅長,清楚,在顧黎面前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他不會喜歡聽到說話的。所以非必要時,在他面前都是靜悄悄的。
顧黎也不大跟說話,偶爾會吩咐做事,語氣很冷淡。
有時候想,現在顧黎對的態度還不如之前沒有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至顧黎還會對笑笑。
現在往往一言不發,拉過來就是一翻折磨,從來也不會在意也的。
如果不是自己從小被待到大的,也不知道挨不挨得過這一次又一次。
想到這裡小艾鼻子不由一酸。
“小艾?是不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喬宇木看到眼中一閃而過的淚,輕聲問。
面前的這個木大哥是長這麼大,第一個肯聽說話的人。無論說什麼,他都會認認真真的回應,這讓非常快樂,非常非常快樂,卑微緲小如,也需要有一份實實在在的存在啊。
於是跟木大哥講了那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的年。
平淡地說起那些有關打罵的事。
五歲的時候就學會了做飯、吃服。
稍微沒做好,就是一頓打,還沒有飽飯吃。
弟弟哭了,不管是不是的原因,都是沒帶好,也要招來一頓打。
等弟弟大些了,就常常以此威脅,不滿足弟弟的要求,他就假裝大哭,或者到父母那裡告一狀,然後又是一頓打。
要洗做飯,要喂喂豬,割草鋤地,還有讀書寫作業。
讀到六年級的時候,就不讀了,太累了,所有要做的事裡,哪一樣都不能懈怠,唯有讀書是可以放棄的,那就放棄吧。於是僅僅有小學文化。
喬宇木心疼不已,怎麼如今的社會還會有這樣苦難的孩子。他手把小艾鬢邊的頭發掖到耳後去。
“小艾,那些傷,還疼嗎?”
小艾輕輕搖搖頭,時過境遷,那些苦難都已經過去了,包括那些毒打所帶來的疼痛和傷心,都不在意了。能忘記就忘記吧,不能忘記就刻意去忘記,別留在腦子裡傷害自己。
小艾說起父母要嫁的那個傻子,說起那五萬塊錢。
“木大哥,你會不會瞧不起我?為了五萬塊錢,我就要自己出賣了?
五萬塊在別人眼裡不多,在我眼裡,太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賺夠,而且那個幫我的人,——他很好,對我很好,我願意給他當牛做馬。
木大哥,你相信命嗎?
反正我信!每當太痛苦的時候,我就想,這就是我的命吧!
上一輩子,我一定是做了許多壞事,所以這輩子我得還,我得贖罪,所有的苦難都是我該的,沒關系,也許完了這輩子,下輩子就好了。”
“傻子!如果有下輩子,你還記得什麼?你難道記得上輩子的事?過好這輩子才是最重要的。”
“上輩子的事?”小艾喃喃自語。
“我好像真的有上輩子,小時候夢裡老是夢到一盞好大好漂亮的燈在頭頂上,我很小,被一個男人高高舉起,一下又一下,我能聽到自己的笑聲。”小艾說著抬眸看向喬宇木。卻在一瞬間失了神,眼前的木大哥,突然就與夢裡舉著小小的自己的那個男人重合了。
小艾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喬宇木把手在眼前搖了搖:“小艾,小艾!”
“嗯?”小艾回來神來,怎麼搞的?一定是自己太喜歡那個夢了,木大哥又對這樣好,所以這兩個就重疊了。
自己真是,越來越不爭氣了,神經兮兮地。
原來小艾被人包養在這裡。喬宇木心頭歎息。
那個人一定是有家室的吧,也不會有多,否則怎麼還會放任小艾一個人住在這裡,還在酒吧這樣的地方上班?
可惜了這麼好的孩子。
“小艾,你對自己的將來有什麼打算?”喬宇木想換個輕松的話題。
小艾是個簡單的人,剛才的那種悲傷轉就沒有了,喬宇木想大抵就是因為這樣的格,才能讓好好活到現在的吧。如果心思重些,那樣的環境中,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這樣沒心沒肺也好。
小艾笑嘻嘻地說:“將來啊?將來?我也不知道我能幹什麼。他現在對我也好的,每個月還給我一些錢,夠我日常開銷了,我自己的工資就可以存起來了,這裡的工作我也習慣了,換做別的我怕我也不會,畢竟我沒有文化。”小艾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那,不想再讀書嗎?”喬宇木問。
“讀書?”小艾慢慢重複這兩個字,繼而搖搖頭。
“不想了吧,我只讀到小學,難道要接著學初一?我都二十了,來不及了,還是算了吧。”小艾有些低落。
“不過,我以後要有了孩子,不管男孩子還是孩子,一定讓他好好讀書,不能像我一樣。”小艾忽然又高興起來。
如此簡單快樂的小艾,莫名的讓人心酸心疼。
“小艾,酒吧的工作不能做一輩子,等你到了二十七八歲,你想做,這裡也不一定要你了,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你應該先想好自己要做什麼,也好去準備。”喬宇木耐心地說。
小艾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能做什麼呢?
“你的那個他,會跟你結婚嗎?”喬宇木還是問了出來。
小艾搖搖頭,平靜地說:“不會!他是豪門子弟,怎麼會娶我這種人?就算他同意,家人也不會同意的。”
“這話是他說的?”喬宇木問。
“也不全是他說的。”小艾納納地說。
喬宇木歎口氣。
“小艾,我們先學一些技能,你看好不好?將來如果離開酒吧了,或者,或者,反正也總要有個一技之長。”喬宇木不忍說出“或者將來那個人不要你了”這樣的話。
小艾的眼睛一亮:“有嗎?可以嗎?木大哥?”
喬宇木笑著點點頭:“如果你願意學,我可以幫你找!”
“我願意!”小艾雀躍起來。
眼前這個可以為別人一句話,一件小小的事就雀躍的孩子,讓喬宇木心疼不已。
回到家裡,剛打開電腦,喬宇寧的視頻請求就來了。
“嗨,宇木,最近怎麼樣?”喬宇寧一臉的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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