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罪狀（一）輕地握著他的手，卻被他甩開，眼神帶著初相識的疏離，彷彿距千裡之遙：「我想你本沒有過我，否則你怎會不知，你痛的時候，我的心更痛？」

顧清離了下邊快乾涸的漬，鹹的淚水進口中，垂下頭去：「我不是想瞞你，我怕你為我擔心。」

不得已將方雅竹死前的事說出來，神憂傷又哀婉：「你現在四麵楚歌，我不但幫不了你，這種事說出來還徒然令你擔憂，我怎麼忍心？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暫時不會有危險，隻要我不想著它，它就乖乖地蟄伏在我，不會有任何意外。」

「這麼大的事你竟然……瞞我到現在？」蕭奕修剋製著自己的緒，重又將摟著，的一點點蹭過的額頭、鼻尖、落到。

「無論多大的事，我會和你一起麵對的。」他放開，走出去。

顧清離看見窗外如影如魅般出現了一列人影，蕭奕修低聲吩咐了幾句什麼，他們便又消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他走進來時，臉上帶著清淺溫的笑意：「你放心，我會查清楚方雅竹的來歷，找到給下蠱的人。」

「隻怕不是這麼容易，方雅竹為蠱，一直也無法擺這種痛苦……」顧清離輕嘆了一聲搖搖頭，「連我都沒有辦法的事，很難相信當世還有什麼人可以解決。」

「天無絕人之路。」

明知這隻是句寬心的話，依然強笑著點點頭：「嗯。」

六日後，朱維安帶著赤越商會的人至京師，早朝時蒙皇帝召見，陸續進金鑾殿。

蕭奕修則神安寧，看都不看魚貫而的商會諸商賈，靜靜聽秦必在那裡代朱維安列數他的十大罪狀。

皇帝也沉默不語。

「你們的證據呢？」

朱維安跪伏在地，道：「微臣帶來的是赤越商會的商賈英，他們都是人證。至於證，除陌王爺手中有尤會長的二十萬銀票為證，另有他強迫諸商賈寫下的欠據，共計一千多石米糧。」

尤晨踏上一步，跪伏道：「草民尤晨見過皇上。」

皇帝輕點一下頭：「你就是赤越商會會長？」

「是。」

「你有什麼話說？」

「草民為商會會長，別的不敢說，對經商之道，略算通，包括赤越周邊州郡地方的各行價都瞭然於。」

皇帝皺了下眉，不明白他在金鑾殿上說這些有何用。

尤晨呈上一本薄冊：「這是近三個月來赤越及周邊所有州郡的各種材料、人工價單。」

朱維安也從袖中取出一本帳簿：「這是自陌王至赤越後，所有修築堤壩的材料、人工價格預算及上報細帳。」

秦必瞇著細長的眼眸，閃著，緩步過去接過二人手中的冊子，似笑非笑的目掠過蕭奕修，然後將兩本冊子都呈上給皇帝。

皇帝此刻自然也明白了他們言下之意，略翻看了一下，臉沉不啻雲翳頂。他甩開兩冊，道：「秦必，你拿去細細翻看清算，然後回稟朕。」

朱維安臉沉穩，尤晨口角含笑，兩人都心知肚明，皇帝這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尤晨的商價列單清細，與賑災帳簿對應，一清二楚，哪用得著再細算。

「朕已清楚你們奏章上訴之請，既然人證證俱全，朕自會分辨清楚。今日暫先退朝，待——」

「父皇，既然人證千裡迢迢都來了金鑾殿，何不聽聽他們說些什麼？」這種時候，蕭奕修竟然開口提出這樣的要求，每個人都覺得他瘋了。

一時大殿上寂靜得如落葉可聞，所有目都齊刷刷盯著他，或震驚、或鄙夷、或嘲笑，偶爾亦有同和疑。

皇帝沉著臉道：「朕已聽清朱維安和尤晨的陳述。」

蕭奕修微微一笑：「隻有他二人的陳述，那又何必讓赤越商會這麼多商賈前來作證？」

皇帝怔住，目落在餘下的商賈上。

大約為了怕蕭奕修巧言爭辯，商會這次來的著實不，除尤晨外，另有六名商賈鄉紳，都是赤越地界有頭有臉的人。

「好，朕不妨多聽聽。」

鄧盛川先上前施禮，神憔悴，眼神有幾分黯淡，但說話條理分明：「草民天盛綢緞莊大掌櫃鄧盛川，見過皇上。」

他為赤越首富，在京城的綢緞分莊也赫赫有名，雖然不見得人人都認識他，可朝中許多京都聽過他的名號，聞言流一下眼神，神各異。

「啟稟皇上，中書令大人手中的清單與帳簿都是真的，但那些都不過是他們為陌王爺設下的陷阱而已。從陌王爺踏足赤越地界賑災起，這張天羅地網就已佈下。」

「鄧盛川，你胡說什麼？」尤晨陡然一驚，眼神淩厲地瞪著他。

鄧盛川並不理他，微抬臉淡淡道：「眾所周知，鄧某人纔是赤越地界首富，而施振風纔是赤越最大的糧商，為何王爺強征橫斂，倒是他出銀兩最多？二十萬雪花銀，誰拿出來不心疼？國庫撥款不過五十萬，請問尤會長，你經營何種生意？你家錢莊資產多？輕易提出二十萬現銀，就不怕錢莊裡去取款的踏破錢莊？」

尤晨是赤越最大的錢莊掌櫃，手頭自然富裕，可他畢竟沒有像鄧盛川那樣，將生意做到東淵各州郡去，因此論豪富其實是比不上鄧盛川的。他的資產約有三四十萬，但資產與現銀卻是兩回事，他這二十萬提得十分容易，倘若當時有大戶去錢莊提款，他必然是提不出錢來，這張二十萬的銀票，說拿就拿出來，數額大得令人生疑。

尤晨愣在那裡，竟一時答不上來。

施振風第二個走上，微一冷笑，將尤晨風的資產狀況解說了一遍，然後淡然道：「這二十萬銀票，就算你尤會長毫不心疼，就算陌王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需有個一兩個月才能湊得齊，如何說拿便拿出來了？」

鄧盛川道：「沒錯，尤會長為商會會長，不但是自家錢莊，便是別行的生意也都略有涉獵，因此通曉赤越鄰近州郡的價並不為奇，但陌王爺居京城，初到赤越，怎麼可能對經商之事如此通？築堤修壩的所有材料價格，是朱刺史的人去調查統計的，程郎中參與預算的，到王爺手中，隻是一張張單，便如這帳簿一般。王爺所負責的隻是將任務分攤、督工建造及賑災斂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