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解這是作何，沉默了一刻鐘的時間，紛紛開始胡思想起來，莫非，國師這是要跟他們算賬？

其一個忽然捶桌大哭：“主子，您吩咐屬下帶一支暗衛保護顧先生，屬下其實途悄悄回了一趟家！屬下有罪，求主子責罰！”

另一個人忙接著哭：“啟稟主子，屬下三天前回報說白家已在監視，但因為北方災張，咱們的人進不去，所以白家在北方那邊的生意，並未完全納咱們的監視下。求主子饒過屬下謊報之罪！”

接著，這群人便一起哭起來。

君天瀾被他們吵得煩了，聲音冷冷地開口：“都閉！”

像是凜冽寒風吹過枯草荒原，冰雪瞬間便將那原野凍結，雅室之，立即呈現出一詭異的寂靜。

君天瀾蹙著眉尖，目轉向一旁的年幕僚：“聽聞，令年芳十三？”

那幕僚連忙點頭：“回主子，正是。”

君天瀾便挲起手酒盞：“這個年紀的孩兒，該如何管教？你且說與本座聽聽。”

那幕僚嚇了一跳，不解君天瀾這是怎麼了，於是忙道：“這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雖正值豆蔻年華，卻也最是頑劣。好在賤素來賢良，倒也將管得服服帖帖。琴棋書畫，紅茶藝什麼的，也都學了點皮。”

在座的另一位幕僚連忙接話道：“提起管教孩兒，屬下也是有經驗的。屬下的兒，也是這個年紀，最喜歡漂亮首飾，胭脂水什麼。每每送這些東西，都會往日乖巧許多。”

“正是如此！”另一位部下開口，他生得高大威猛，長著絡腮鬍子，提起兒時，眼卻都是溫，“孩兒家家的，該寵著！古話說，窮養兒，富養，屬下雖沒讀過幾本書，可老古話肯定是不會錯的！”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開來，君天瀾在心暗暗記下有用的話，想著他家那丫頭，大約不什麼胭脂水，不如買些好吃的帶給。

而國師府，沈妙言起床後卻不見君天瀾，輕哼一聲，自個兒用了早膳，便兒地去找素問學醫。

素問帶去了府的藥房，推開門，撲麵而來的便是藥草香味。

沈妙言好看去，但見四麵墻擺滿了紅木大櫃，櫃子安著無數屜，屜外麵著寫了藥草名字的紙條。

吸了吸鼻子，覺著這藥草香還怪好聞的。

素問正要跟講解一些最簡單的草藥，正好添香急匆匆過來，說是一名小丫鬟出了事，請趕過去瞧瞧。

素問讓沈妙言在這裡稍等，便抱了藥箱，跟著添香離開。

沈妙言百無聊賴，隨手翻閱起擺在案的一本醫書。

“……若病人難忍艾火灸痛，服此即昏睡不痛，亦不傷人：八月收曼陀羅花，七月收火麻花，每服三錢，一服後即昏睡。”

合書，記得那天下午看書時，書的確說曼陀羅花可以用作麻沸散，人昏迷不醒，甚至覺不到疼痛。

真有意思，若是將這藥調配出來，給人服下，那不相當於迷藥了嗎？

踱步到那些屜前，一排排找過去，很容易找到了了曼陀羅和火麻花。

按照分量搭配好，便小心翼翼地拿碾藥的小磨子細細磨碎。

等做完，卻還不見素問回來，於是自個兒拿紙將末包起來，悄悄揣懷裡了。

“前院一個小丫鬟的摔斷了，奴婢給包紮，花了許多時間，小姐可等急了？”素問終於回來，推門問道。

“不急不急！”沈妙言笑容甜甜，“素問姐姐，你教我配藥吧。”

素問從書架裡出一本書，“這麵的藥方是最簡單的，小姐想做哪一個？”

沈妙言接過，翻開來瞧了瞧，腦海驀然想起君天瀾一手撐著額頭，靠坐在榻的疲倦模樣。

指尖頓住，指向間那一頁：“做這個吧。”

傍晚時分，君天瀾回到衡蕪院，手還提著一盒八寶圓和一包栗子。

他進了東隔間，將東西擱在沈妙言的床頭，便又回書房榻坐了，隨手翻看起屬下送來的公。

暮四合時，沈妙言才興沖沖回來，手捧著一盅白骨瓷湯碗，“國師，快來嘗嘗我做的藥膳！”

說著，將碗蓋掀開來，屋頓時彌漫開淡淡的藥草香。

君天瀾放下書，目落在那碗淺黃的藥粥，不蹙眉：“這是何？”

“茯苓麥冬粥！”沈妙言得意洋洋，拿勺子攪了攪，“加了茯苓、麥冬和粟米，素問說，可寧心安神，除心悸失眠。”

說著，便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君天瀾邊，“國師，你嘗嘗吧？”

君天瀾盯著，那雙圓眼睛裡滿是天真的期待，好似昨晚那件尷尬的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目落在那勺粥，既是素問帶小丫頭做的，想來吃了應該不會有事。

他想著，便緩緩喝了那勺粥。

沈妙言心歡喜，抱住湯碗，又舀了一勺喂他。

“我知道，國師待我極好，所以，我也總想著回報國師呢。”沈妙言說得認真，“那幾晚跟國師一塊兒睡，半夜醒來了子，國師會把被子重新掖好，國師好容易被驚醒。喝了這個粥，大約晚會睡得好一點吧？”

拉拉說了一堆，君天瀾一言不發，喝著喂的粥，默默盯著，狹眸有異閃爍。

他以為，每晚都睡得跟小豬似的，卻沒想到，竟也能察覺到他睡眠極淺。

甚至，還特地花心思做了藥粥……

一說不出的滋味在心底彌漫開來，君天瀾注視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或許，將撿回來帶在邊，是他做過最正確的事。

常年在冰雪刀尖行走的男人，有誰能拒絕這樣的溫暖？

盡管這溫暖在繁華的塵世間，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可對於他來說，已然便是世最好的。

他的小丫頭，已然便是世最好的孩兒。

無需任何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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