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年,約莫十六七歲,看著與易昕差不多大,但氣質卻與開朗活潑的易昕迥然不同。
這年面白無須,容貌其實算是英俊,但是不知怎麼,這眉目間卻頗有之氣,就連走路的姿勢,居然也有幾分孩兒家微微搖擺的模樣,讓陸塵看到後一時愕然,原先想要說的話竟是一時沒說出口。
那年倒也看到了突然站在山道前方攔住去路的陸塵,皺了皺細長的眉,站住腳步,對陸塵道:“你是誰?”
這不說話還好,對話咋一開口,陸塵頓時覺上又是一陣皮疙瘩。原來,這年的聲音竟然也是十分,渾然沒有普通男子的那種聲線,聽起來幾乎就和子一樣了。
“你……在下陸塵,這位公子,你也是來找蘇青珺蘇師姐的嗎?”陸塵還是很快便控制好了自己的緒,咳嗽一聲,然後開口問道。
“正是。”那年忽然一皺眉,盯著陸塵道,“你剛才說個‘也’字是何意思,莫非在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是的,前頭已經有一位蘇家公子,名蘇文的來過這裡了。”陸塵道。
“蘇文?”那年哼了一聲,似乎有些輕蔑之,隨即邁步向前走去,同時口中道,“我也是蘇家人,名蘇同,是珺姐姐的八弟。你讓開,我有事要見。”
蘇同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陸塵仍然擋在山道中間,並沒有讓開路的意思。
蘇同臉一沉,面上出一抹怒,只是他那張臉實在俊俏得猶如子,這一下生氣倒像是子嗔一般,令陸塵一陣頭皮發麻。
“你這是幹什麼,為何攔我?”
陸塵強笑了一下,著頭皮又把蘇青珺的況向他解釋了一遍,末了,還耐心地勸說道:“蘇公子,你和蘇師姐也是姐弟,想必也能諒如今的況,也就這幾****需靜心修煉服食鷹果,你先回去可好?只要過了這段時間,……”
“不行!”蘇同突然開口,卻是直截了當甚至有些蠻橫地打斷了陸塵的話。
陸塵愕然,道:“啊?這是為何?”
蘇同看上去像是咬了咬牙,卻也不說是什麼緣故,只是又大聲說了一遍,道:“我有急事,我現在就要見珺姐姐!”
“現下正在府中修煉,確實不方便出來。”陸塵苦口婆心地道,“要不這樣,你有什麼事告訴我,一旦有空閑了,我立刻轉告,絕不會耽誤了你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蘇同忽然大聲嚷起來,同時雙眼中猛地湧起了一陣霧氣水花,看起來竟然有點要哭的樣子。
陸塵只看得目瞪口呆,一時忘了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心想這蘇家人果然是一家子奇葩,難道是因為這整個世家的運氣好全部都被蘇青珺占了,剩下的都是無法直視的人麼……
難怪剛才那老頭看起來對蘇家人一臉深惡痛絕的神啊,似乎以前也曾經被狠狠惡心過。不過就算是這樣一家子人,蘇青珺居然還全部耐心地照顧著,陸塵突然地覺得自己對蘇青珺的觀一時間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本不是清冷高傲的子啊,這分明就是菩薩心腸嘛。
因為覺自己的三觀、見識到了比較大的刺激而有些發呆的陸塵,一個不小心,卻是被蘇同從邊跑了過去,一溜煙地就沖向那府門口了。
陸塵吃了一驚,連忙追了上去,剛想去抓他,卻發現蘇同跑步時姿婀娜,搖曳如荷,一時間這手卻是無論如何也抓不下去,只得苦笑著繞了個圈子,在府門口才攔下了他,勸說道:“蘇小姐,你別這樣……”
“什麼!”蘇同忽然柳眉倒豎,盯著陸塵,喝道,“你我什麼?”
陸塵嚇了一跳,隨即醒悟過來,立刻道:“蘇公子!蘇公子,是我失言了,你不要生氣。”
蘇同恨恨地盯著他,臉上滿是氣惱之。
陸塵大棘手,心想這蘇同只怕比前頭蘇家所有過來的人加起來還更麻煩一些,當下也沒了辦法,只得長歎一聲,神蕭索,道:“唉……罷了罷了,反正我也是盡力了,就算蘇師姐為此到責罰,想來也不能怪我了罷。”
說著搖搖頭,卻是向旁邊走了兩步,讓出了府石門。
蘇同“哼”了一聲,手就要去拍打石門,只是手掌差一點落在門上時,他忽然又收了回來,眉頭皺起,看向陸塵,面上出狐疑之,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珺姐姐為什麼會到責罰?”
陸塵點點頭,道:“蘇師姐乃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在修煉上便一騎絕塵,進階金丹境界之快,更是前無古人,這些你應該都清楚吧?”
蘇同面上出驕傲之,道:“這是自然,我們珺姐天生便是如此出!”
陸塵目閃,眼角餘忽然看到遠那塊被林木巖石遮蔽的靈田邊上,那個灰發老頭正面帶笑意地看著這裡,呵呵笑著不停喝酒。他臉不變,又道:“不過呢,蘇師姐雖然天分超群,但平日裡修行也是異常刻苦勤,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嚴苛了。別的不說,是在晉階金丹境界後稍有些氣息不穩跡象,便要想方設法地消除,這中間的辛苦,誰能知曉?”
蘇同面沉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冷哼了一聲。
陸塵歎了口氣,道:“其實說到這裡,我想你心裡也該有數了吧。蘇師姐為何修煉如此艱辛刻苦,其實也是的師尊木原真人嚴格教誨啊,一不茍,益求,方才有今日。你如果現在去打擾,便是違反了木原真人讓靜心修煉的命令,回頭保不定便要訓斥責罰於,這……你於心何忍?”
蘇同臉變幻,忽然間破口大罵,怒道:“木原那老匹夫!老不正經,膽包天,整天迷迷地圍在我珺姐邊……”
遠,那灰發老頭子一抖,原本喝到裡的酒水一口噴了出來。
而在府門外,陸塵也是愕然,雙手揮了兩下,似乎想要阻止蘇同繼續說下去。
誰知正在氣頭上的蘇同毫不理會,又是大聲罵道:“……全昆吾城的人都知道,我家珺姐從小便是天賦異稟,生有仙兆,注定將來是就大之人。那時,昆侖派多真君真人都看中了我們珺姐,也就是他個老不要臉的,不知恥耍頭,扮可憐,裝作孤苦老人痛哭流涕懇求珺姐姐,讓一時心,這才錯進了這老頭的門下,誤鐵支。”
陸塵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眼前這相貌像子但脾氣比大多數男人更烈十分的蘇同,一時間真是刮目相看,真真覺得“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
他同時又向草屋那邊瞄了一眼,只見田埂上,那灰發老頭夾著酒甕,整個人氣得是渾抖,周圍線扭曲,竟是有雷電卷之勢。
陸塵不聲地向後退了兩步,離唾沫橫飛的蘇同遠了點,然後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充滿敬意地看著他,咳嗽了一聲,幹笑道:“這個……也不會真的這麼誇張吧?我說,要不你先回去,咱們隔日再說?”
蘇同凝視著眼前那扇府石門,臉上忽然掠過一悲憤之,片刻後雙眼中竟是流下兩行淚水來。
陸塵在一旁看得又是一陣啞然,正要詢問時,忽然只見蘇同撲到門前,手拍石門,哭泣道:“珺姐珺姐,都是我等蘇家男兒無能啊!”
“但凡蘇家男兒有個出息的,豈能讓你這般苦楚傷痛?若是你不在鐵支而在昆支,此刻就,又豈止是區區金丹?在宗門中的地位,哪裡又只限於此?”
“珺姐姐,我們對不起你啊!”
“我們害了你啊……”
陸塵翻了個白眼,看著那蘇同哭了好一會,好像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再也不能理會外面的世界了。
而在另一邊,那灰發老頭看上去也是面愕然之,隨即大搖其頭,一臉活見鬼的表。
陸塵又等了一會兒,還是走上前拉起蘇同,耐著子勸說著,總算是將他勸了。當然,這主要還是歸功於他所說的蘇青珺已然犧牲了這麼多,你還是千萬不要再連累傷害了,就讓在府中稍微清靜一會,也算是為這痛苦的人生稍作一點令人心痛的休息吧……
蘇同聞言又是大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陸塵將這子古怪到了極點的年送走,半晌才慢慢走了回來,看著這空曠的飛雁臺,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覺就這麼應付一個他,倒比自己以前去暗殺比他厲害十倍的人都更累。
陸塵搖了搖頭,慢慢走到了草屋那邊,那個灰發老頭正站在田埂上行,一臉冷峻地看著他,目銳利如刀。
陸塵苦笑了一下,道:“前輩,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你聽我說一句話行不?”
“不行!”灰發老頭一聲斷喝,只聽“啪”的一聲,那夾在他肋下的大酒甕直接碎裂無數碎塊,“嘩啦啦”摔在了田埂泥土上。
飛雁臺上,瞬間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