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僧道士風行，下到黎民百姓，上到王公大臣，對批命之事深信不疑的比比皆是。大部分人雖然不全信，但也不致於完全不信。

尤其是能給公主批命的人，那肯定是天虛省的得道高人啊！此事一旦傳出去，大慶定當掀起雨腥風。

據說楊堅生下來奇醜無比，但是有一神尼說他乃是天生帝命，他日後果真當了大隋朝的皇帝；相士呂公觀劉邦麵相，斷定其是貴人之相，貴人者，天子之謂也，劉邦日後果然當了皇帝，呂公的兒了皇後。

但天寶是子呀！

秦侍郎幽幽的想著，若是天寶是皇子，那賀餘當真是賺大發了，他一把年紀了，都指不定會跪下來主公，賭上那麼一次從龍之功！

真是可惜了。

大慶子地位雖然高，也沒有什麼後宮不得乾政之說，孫皇後和長樂公主都不止一次的影響過聖人的決策。

可若是帝的話，不敢想。

秦侍郎按了按自己的手，一想就有些發抖，他已經老了，早就沒有將這天破一個窟窿的雄心壯誌了。

老子能改變天下，那是年郎才會說的話啊！

「我府中有不家奴，不如挑選一個合適的，你抱回去，給貴主擋災。」秦侍郎想著，歇了心思。

賀餘卻是搖了搖頭，「做恩師的家奴，有飯吃，有穿，也不會被打罵，對於窮苦人家的兒而言，已經是很好的一件事了。這事兒某也不知曉能瞞住多久，日後若是再來一次今夜之罪……那實在太對不住那孩子了。」

「某想去平康坊尋一小娃，養之。」

秦侍郎點了點頭，如此更好，他兒都不想摻合進來，若是讓他家的婢去了，日後也牽扯不清。

賀餘說著，紅了臉，了角，「那個，恩師，學生囊中，買不起一個小娘……」

秦侍郎傻眼了，啥玩意？你個蠢材，老夫當年瞎了眼才收了你這麼個學生啊！

賀知易一聽著急了，張說道：「我阿爹說的都是真的，他的錢全給我買糖人吃了，那糖人還被我給扔掉了……」

秦侍郎更加無語了，你好歹也是一縣父母啊，怎麼就窮這個樣子了，真是說出去都難為啊！

「走吧，某同你一道兒去。」

賀餘雖然去平康坊的次數不多，但也不是青的呆瓜年，跟著秦侍郎一路走去，目不斜視。

「就這張五家的吧。們家的花娘，大多是病若西子，苦得很。」

秦侍郎沒有明說，但是賀餘心中明白。

這平康坊競爭激烈得很，大慶貴多盈，以健康韻為。

但是男人吃多了鮑參翅肚，有時候也想喝一喝清粥小菜，是以教坊館中的子，不都是弱柳扶風，別有一番風。

隻是哪裡就有那麼多瘦人了，不老鴇都會在花娘年之時便給們喂葯，不但會越長越，還不會有不慎懷孕的問題，就是是葯三分毒，子骨大多都不太好。

不過誰在乎呢？

反正花娘最的年華就那麼幾年，日後大多下場淒涼，最好也不過是嫁給商人為妾罷了，是死是活，誰在乎？

賀餘想著，不由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依恩師所言。」

今日上元節，雖然發生了子，但是平康坊如今早就已經歌舞昇平了。

竹聲陣陣耳來，那九曲迴廊之上，最紅的都知娘子唱著今科狀元新作的詩詞，帶著異域風的胡姬跳著時興的胡旋舞，遠遠看去像是一團火紅的雲。

秦侍郎一進門，那老鴇就迎了上來，已經年紀不輕了，穿了一的海棠紅，臉上塗得跟雪一樣白，抹得跟一樣紅，頭上的髮髻用桂花頭油細細的抹了，梳得有些油蹭亮的。

賀餘突然覺得，把賀知易留在侍郎府沒有帶來真是太明智了，不然他日後可能對人要產生恐懼心理。

「侍郎來了，還要指名瑤姬嗎？」

秦侍郎咳了咳，「你們這兒，有沒有三歲上下的小娘子，想買一個回去。」

那老鴇睜圓了眼睛，心中暗罵了一句老變態！竟然想要孩子自己回去養，還是不是人啊！

但是開啟門做笑臉生意的，哪裡有趕客的道理，「有的有的，去歲來了個，長得我見猶憐的，您瞧上一瞧。」

那娃兒有氣疾一看就是養不大的，早賣出去還省了一張草蓆錢了。

老鴇帶了秦侍郎還有賀餘去了雅座，然後喚人來了那個。

賀餘一看，隻見穿著薄薄的衫，發白，一看就子骨不大好。

「這孩子來路沒有問題吧？」賀餘突然問道。

老鴇頓時捂著笑了，「這位一瞧就是生客。能來我們這平康坊做了花孃的，都是了賤籍的。不是貧窮人家賣兒賣，便是當家主母賤賣外室養的兒，再要不就是犯之後。」

「管以前是做什麼的，了賤籍便是無之人了。這平民與賤民不通婚，就是日後攀上了貴人，最多也就放良了當個侍妾，比奴婢高上那麼一，還能翻了天去。您二位儘管放心。」

秦侍郎點了點頭，「這孩子是買來的還是旁人扔來的？」

老鴇又笑了，「還是侍郎懂行。您是老主顧了，奴怎麼著也不會坑你。是去歲有人扔到門口的，穿得倒是不錯，應該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凍了一夜，凍出氣疾來了。奴為了救一條小命，可是花了不銀錢。」

秦侍郎抬眼看了一眼，笑道：「你倒是人心善。」

老鴇咯咯的笑了起來，「您就算再怎麼誇奴，這買人的銀子，也便宜不了多。」

直到賀餘抱著那孩子出來，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純粹是被那老鴇臉上抖下來的給熏暈了。

難怪恩師能夠做道侍郎，他卻隻能做個小吏，是因為他對著這麼醜的老婆子兒說不出誇獎的話來麼？

他真的是還差得遠啊！

賀餘想著，有些淚目。

「那個銀子……」

秦侍郎擺了擺手，「算了罷……某可不想聽人說，某的學生連返鄉的路費都沒有了，帶著一家老小，從漢水一直遊到了庭湖……」

賀餘臉有些紅。

等從秦侍郎府帶著昏睡的天寶，還有那個一團的小娘子以及賀知易上了馬車，朝著自己租住的南城駛去之時，賀餘這纔想起了一件大事，……忙了一宿，他把家裡人都忘了。

賀知易歪了歪頭，說出了另一件可怕的事，「阿爹你突然抱了兩個妹妹回去，阿孃要生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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