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將院子照得白燦燦一片,醞釀已久的雨水隨之傾瀉,嘩啦啦席卷了長空,澆灌于李重康等人上。
他們恍然未覺,沒做任何遮掩,不過當豆子般大小的雨滴快砸中時,總會被無形氣層彈飛,難浸分毫。
渡過第一次雷劫后,最顯著最重要的變化就是法力自生、隨時護和騰風駕霧,居高臨下。
雨水飛濺,白沫霧,孟奇將手中拂塵一揚,搭于臂彎,呵呵笑道:“既然諸位道友喜歡在院中議事,老道只好奉陪,適才提到須得留下幾位潛藏,以等待機會出現,配合九王爺拿到那非比尋常之,如今,老道要問一句,哪些道友愿意?”
后面六個字舌綻春雷,聲聲震神,讓九王蕭坤等渾一,徹底清醒了過來。
你看我,我看你,花費了十幾息的工夫,他們總算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紛紛陷沉思。
留于京城,必定異常危險,容不得半點暴,與以往的顯赫生活截然不同,但在場都是京城高手,植于此幾十年乃至幾代十幾代人,多有眷念不舍之,而且出京后人生地不,又要被朝廷追捕,并不會舒服太多。
一時之間,他們念頭紛呈,難以做出決斷,耳畔雨聲嘩啦,隔絕了塵世的喧囂。
“晚輩愿意留在京城,輔佐九王爺。”李重康臉變幻了幾下,咬牙說道。
如果局勢出現轉機,重現道門往日盛況,彼時登基稱帝掌握權柄者必然是九王蕭坤,當下雪中送炭可比日后錦上添花強!
有了李重康帶頭,畢重德和風火觀觀主魯四全都表達了潛藏于京城的決心。
“好,三位道友不計生死,實為道門楷模,請老道一禮。”孟奇打了個稽首,轉而看向九王蕭坤,“要想讓裴太師離京,親自主持平之事,靠諸位道友怕是有所不足,老道打算明日會一會這天下第一人。”
裴太師裴道通,七劫真人,能于此方天地間虛空造,遨游青冥,自道門許天師隕落后,便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人。
蕭坤先是愣住,接著眼角一跳,驚疑開口:“前輩慎重,裴太師的‘玉皇神拳’震古爍今,不能小視,還是等前輩恢復巔峰再做計較吧。”
雖然你重渡了一次雷劫,再真人,但與裴太師這七劫真人的差距還是不可以道里計,豈能行此螳臂當車之事?
回想剛才的事,他與在場諸位都確定了云集真人只有一劫的實力,但從他輕松渡劫如游戲看,往日盛名并非虛假,積累仍有,只是不知出了什麼岔子,以至于境界全無,修為盡失,正緩慢重臨巔峰。
李重康等人紛紛點頭,贊同九王之言,從云集前輩今日趁商議的休息間隙就渡了一次雷劫看,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不提七劫,至恢復原本實力不問題,而六劫真人已是如今道門屈指可數的存在了,萬萬不能以犯險!
孟奇拂塵一揮,微微笑道:“九王放心,諸位道友放心,只是會一會,又非,而且山人自有妙計。”
說完,他穿雨幕,走回了房中,竟是“我意已決”。
其余人等面面相覷,一時又沉重又擔憂。
…………
宮廷深深,書房。
披著九龍戲珠袍的當今天子蕭玄負手立在窗邊,著數日不散的雨,抿,勾勒出剛的線條。
他年近七旬,卻不見一點老態,皮仿佛蘊藏著龐大的力量,雙眼幽深如海,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和九王蕭坤站在一起,別人恐怕會認為是兄弟。
太師裴道通沉穩坐在賜的靠背椅上,看著蕭玄的背影,沒有半點浮躁的緒,仿佛一座巍峨山峰。
他將自打理得一不茍,鬢角、邊和下頜的須發沒有半點雜,像是鋼雕石刻之相,而一雙眼眸威嚴昭著,讓人不敢對視。
在裴道通的上首,擺放著蕭玄批改奏章的書桌,書桌中央安放著一盞琉璃燈,淡金為,晶瑩剔,燈油明,若有似無,如今一點火似豆,隨風搖,讓四周暗不斷變幻,頗有幾分詭異彩。
“這兩日的大索都沒有找到一位道門雷劫真人?”蕭玄沒有轉,依舊著窗外,云布,細雨不斷。
裴道通沉穩開口,不帶一緒:“是,懷疑有人走消息,天數已然改變。”
蕭玄忽地長嘆了一聲,轉過,看向書桌旁邊:
“是啊,天數確實變了,尊者何以教我?”
在書房,除了天子蕭玄與太師裴道通,竟然還有一個人!
書桌側方,立著一位穿灰僧袍的和尚,他正看著那盞琉璃燈,面容俊,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聽聞蕭玄的問話,這灰袍僧人微微一笑:“陛下不用慌。”
蕭玄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
“阿難尊者,你的意思是?”
被稱作阿難尊者的灰袍僧人含笑道:
“靜觀其變。”
…………
雨水如,云漸散,裴道通乘著轎子離開了宮城,一行還有九王蕭坤。
他閉著眼睛,狀似沉睡,實則在思考這幾日京城之變,以把握到其中關鍵。
大師隨從眾多,隊伍龐大,前行速度不快,花了一陣工夫才離開朱雀大街,轉向青坊,到了這里,蕭坤便要與裴道通分道揚鑣了。
四周因連綿多日的雨天,行人稀,各自舉著油紙傘,小心翼翼行走,風吹過,地上積水漣漪,不見半點塵埃。
就在這時,轎子中的裴道通忽然睜開了雙眼,點點雷芒匯聚于眸子之中,像是在簇擁著至高無上的神靈,映照出了旁邊僻靜小街的全部景象:
一個穿黑袍的清癯道人正緩步行來,他手提著斗笠,沐浴著細雨,仿佛在著自然種種。
一步,兩步,三步,天地仿佛被無限拉大,雙方像是陡然變小。
云集真人!九王蕭坤嚇了一跳,驚懼又擔憂。
“才一劫……”裴道通低語了一句,右手探出,無數銀芒匯,凝聚出了一花紋古樸的雷霆之箭,有著實質的神箭。
正當他要打出這雷霆之箭時,卻看見孟奇微微一笑,云淡風輕。
天空忽地黑暗,鉛云匯聚,像是要垮京城,無數銀白閃電匯一道,轟然下劈,恐怖之勢將裴道通與孟奇隔絕于兩側。
轟隆!
雷炸亮,銀芒如水開,涌向了裴道通。
承著天罰的孟奇渾然未覺,又邁出了一步。
轟隆!
又是一道雷霆落下,金銀雜,威勢更甚剛才。
而翻滾的雷球里,黑袍清癯的孟奇纏繞著電芒踏出,又是一步。
轟隆隆!
蒼天震怒,金雷霆五道齊下。
蕭坤看得目瞪口呆,里喃喃自語著:
“二劫……三劫……四劫……”
一步一雷劫,一息一登臨!
裴道通看著孟奇緩緩行來,雷電加,竟有氣勢被奪之,手中的神箭居然打不出去。
到了最后,烏云像是來到了地表,雷霆海,一圈圈開,越是往深走,越是恐怖異常。
各紛呈的雷海徐徐分開,孟奇提著斗笠,出現于了裴道通不遠。
他一邊戴上斗笠,一邊微微笑道:
“老道也七劫了。”
裴道通目一凜,氣機牽引,雷霆神箭終于打了出去,穿了孟奇,但他的影仿佛泡沫,竟緩緩消散了。
若非雷霆氣息尚存,剛才之事當真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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