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樓下大堂,就見大堂的電梯邊蹲著三個髒兮兮的男人,其中的一個斜著眼睛傻笑,口水都流到襟上了。
小艾魂飛魄散,轉就想往外走,大堂值勤經理卻住了:“王小姐,這三個人是來找你的,說是你家親戚!”
三個男人聽到聲音也站了起來,小艾爸爸老王顛顛跑過來:“小艾,小艾,你可回來啦。”
小艾著頭發,回過頭,對一臉莫名的大堂經理笑了笑。
低聲對老王說:“跟我來吧。”
老王轉頭大聲說大堂經理說:“謝謝啊!”
趕拉著自己的兒子和傻子跟著小艾進了電梯。
看著電梯的數字上升,小艾的心“呯呯”跳。
三個男人則好奇的在電梯裡到著,嘖嘖稱奇。
等到小艾開門,讓他們進了屋,更是讓他們驚歎不已。
小艾的弟弟王小強大搖大擺的走進屋裡:“姐,你這地方可真不錯啊,這比村長他們都闊氣啊,姐,你可真有出息,爸,我要是在這房子裡娶媳婦,那張家肯定能願意,你說是不?”
老王也左右看看:“嗯,小是小了點兒,氣派肯定夠了,他們張家幾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哪見過這麼好的地方,哪裡見過樓房,還帶電梯的?剛剛那個保安不是說了嗎?這屋子要上百萬呢!小艾,你回頭把這裡賣了,咱回家蓋他十間大瓦房,剩下的錢給你弟下聘,給我們養老也有餘份呢!”
小艾看著他們踩在地板上的泥腳印,淡淡地說:“房子不是我的,我沒權利賣。”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麼住在這兒,不住你們店裡的宿舍?我都問過了,說這房子就是一個你的恩客給你買的,就是你的!”
恩客,原來在爸爸眼裡,就是個,即便是個,他也不在乎,只要能換了錢就行。
小艾沉下臉:“你們過來換鞋!”把三雙簡易拖鞋扔在地上。
王小強嚇了一跳,看了一眼姐姐:“喲!爸,我姐脾氣不小啊!有錢了就是不一樣啊!”
老王看看臉沉的小艾,看了看地上的腳印,打了兒子一掌:“你姐讓你換鞋,你就換鞋,囉嗦什麼?!”
那個傻子就一直站在門口,流著口水傻笑,這會兒手去小艾的臉,吃吃地說:“媳——媳婦——”
小艾“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瞪著他。
傻子一嚇,就躲在那裡不敢了。
都是一起長大的,傻子是從小就傻,只要不在他父母面前,孩子們也都欺負他,小艾知道只要你兇一點,打他瞪他,他就不敢怎麼樣的,所以倒不怕他。
老王過來幫傻子換上鞋:“你兇他幹嘛?”
“那你把他帶來幹嘛?!”小艾沒好氣地說。
老王把傻子推到沙發上坐下,看小艾在地上的鞋印,理了理思路:“這不你弟要娶媳婦了嗎?他看上了村上那個小隊長張家的丫頭,那丫頭嫌咱家窮,不答應,要二十萬的彩禮才肯嫁過來。村長說了,他看來看去,就你當他家的兒媳婦最合適,他說如果你答應嫁,他們家出十萬,還幫著去張家說和說和。這不,我就帶著你弟來了嗎?村長說讓把他家兒子也帶上,和你聯絡聯絡!”
小艾拄著拖把,要拄著才能讓自己站穩!
瞪著老王,眼裡都要冒出火來了:“上次你拿了五萬塊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老王尷尬的張了張。
“村長給了你三萬彩禮,你花了錢,讓我自己來退,說我要是能給你五萬,你就當沒養過我這麼個人,從此一刀兩斷,恩斷意決!是不是你說的?”
老王目躲閃。
“你兒子娶媳婦關我什麼事?村長覺得我適合做他家的媳婦,我就得嫁過去?我和一個傻子有什麼好聯絡的?”小艾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看到掃帚就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孩子了。為那個家付出了那麼多,最終得到什麼?還不是把推到火坑裡?
為了那五萬塊,連自己都賣了,雖然從來沒有後悔過跟了顧黎,可在顧黎的心裡,因著那五萬塊,必定是覺得對他只是報恩,而就是他買來的,從不曾想過他們之間會有吧?
可是這五萬塊的益人,毫不把的苦楚當回事,只一味的榨取的骨髓。
“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咱村哪個人不是這樣過的?那張小妮要那麼多彩禮不也是為了給哥弟娶媳婦用嗎?”
小艾氣得渾發抖,冷笑道:“那我就活該要嫁給一個傻子給你換媳婦?!”
王小強不以為然:“傻子怎麼了?傻子有傻子的好,你打他罵他,他都著,找個正常男人,你這樣的,還說不定一天打幾遍呢!”
“你!”王小艾舉起手中的拖布就要打他。
老王趕一把抓住:“哎,小艾,你幹嘛?!”
小艾一把奪過拖布,冷笑:“沒聽到你兒子說什麼嗎?”
老王沖王小強使眼,王小強翻一個白眼,徑直到各個房間參觀去了。
“小艾,小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麼多人家都想把閨嫁給這個傻子,人家村長還不樂意要呢,就一直等著你回心轉意。”
小艾咬牙:“你告訴他不用等了,我寧可死在外面,也不會回去嫁給傻子的。”
“你看你這孩子,什麼生呀死呀的。”老王皺眉。
王小強在廚房發出一聲歡呼:“快來快來,這麼多好吃的呢!”
一聽到吃,傻子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嘿嘿傻笑著走向廚房。
老王窺著小艾的臉,斟酌著說:“反正我們爺仨是來了,要麼呢你跟我們回去,原想這房子是你的,把它賣了正好可以把事兒都圓了,回家咱還可以過過土財主的日子,你說這房子不是你的,我覺得你也不至於找得到那麼有錢的主兒,能買套房子送給你,不過你總得有點積蓄吧,拿出來湊彩禮也應該差不多了,要是不夠,你再找你那些同事朋友借一借。要麼呢,我們就留下來住段時間,你看看給我們爺倆找份事兒輕巧點兒,賺錢多點兒的活計幹幹,等到了年底我們再回去,也讓你弟在這花花世界見識見識。”
小艾現在總算明白裡說一個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是什麼覺了。
看著面前這個老男人,小艾覺得自己文化水平太差了,因為完全形容不了他的無恥和下作。
他拿當什麼?搖錢樹還是提款機?
王小強端著一盤蛋糕走出來:“爸!你嘗嘗,這就是電視上看的那個生日蛋糕吧?太好吃了,你快嘗嘗吧。”
老王兩眼放,抓起來就往裡塞。
小艾皺眉,徑直走進臥室,鎖上門,任他們在外面隨意禍害吧。
王小強敲了敲門,嚷了幾聲,見沒理,就自顧自的大吃二喝去了。
小艾把頭埋進被子裡,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想,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他們弄走,只有像只鴕鳥一樣把頭埋到沙子裡。
為什麼的命就那麼苦,為什麼老天就不能給一個像喬伯伯那樣的爸爸?為什麼就讓攤上這種吸鬼一樣的家人。
二十萬,張恒前幾天給的卡裡正好有二十萬,可是不想那筆錢,不想把自己和顧黎的與錢扯上關系。
之前的五萬,已經是極限,如果再了這二十萬,自己在顧黎面前,將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可是,不給他們錢,他們不會走,五萬也是錢,二十萬也是錢,反正顧黎也不可能再回來找了,反正,反正在顧黎眼裡應該也只是一個為錢賣的人了,索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可是,可是,想起和顧黎那些好的日子,他們之間不是沒有好的,顧黎說過,只有才能給他溫暖,顧黎說過做的飯最好吃,顧黎說過……
小艾潸然淚下,是太卑賤了嗎?不配擁有那些好的東西!
小艾不知不覺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敲門聲,小艾懶得,大概是吃的都吃了吧?隨便他們怎麼作怎麼鬧吧,小艾打算就做一只在殼裡的蝸牛,再不探出頭去。
王小強一邊使勁捶的房門,一邊大聲喊:“姐,我姐夫——”
聲音卻戛然而止。
小艾置之不理,他們篤定了要嫁給那個傻子,連給個傻子姐夫都不覺得恥,這個無恥的人太見了,卻偏偏讓到了。
敲門聲繼續。
小艾不理。
“小艾,開門!是我!”喬桐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
小艾大驚,跳起來一把拉開門,喬桐的手舉在半空正要敲下去,就看到小艾那張滿是淚痕的臉。兩個人都是呆了一呆。
王小強手著自己的脖子,上面有一圈紅痕,仿佛誰勒過一樣。
此時站在喬桐後,悻悻地說:“這就是養你的男人啊!”
“你閉!”小艾怒吼。
喬桐回頭瞪他一眼,王小強嚇一跳,退後老遠,看著他們。
“爸!你看他們!”王小強向老王求助。
傻子臉上沾滿油,傻笑著說:“嘿嘿,姐夫,嘿嘿,姐夫——”
小艾含著眼淚,了一聲:“伯伯!”
喬桐輕輕一拉,把小艾拉到懷裡,輕輕拍的後背:“別怕,有伯伯呢。”
小艾被喬桐摟在懷裡,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喂,你是誰?”老王剛剛看到這個老男人一只手就掐著自己兒子的脖子,把兒子拎起來的樣子,他真有點膽兒突的。
不過看他們親的樣子,說不定真是小艾的姘頭,那自己得拿出老丈人的款兒來,其實他也不是非把小艾嫁給村長的傻兒子,要是面前這個老頭能多給點錢,他們當然願意放棄那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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