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走走。”蘇青珺回向白夫人說了一句,便想向外走去,但子才轉了半圈,就聽到白夫人忽然開口住了,道,“珺兒,你過來坐下,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蘇青珺的子僵在原地,猶豫片刻後,秀眉微皺地對白夫人聲道:“母親,我現在有些急事,等我辦好之後再來找你說話可好?”
白夫人凝視著,忽然臉也是漸漸沉了下來,淡淡地道:“怎麼,在你看來,這世上還有比父母雙親更重要的事麼?”
蘇青珺愕然無言,回看著白夫人,道:“母親,你怎地會有這種念頭,我對你從無半點不敬之意。”
白夫人看了一會,忽然歎了口氣,道:“好兒啊,我當然是相信你的,來,你過來。”說著對蘇青珺招了招手。
蘇青珺有些猶豫,但隨即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白夫人站起,輕輕將摟在懷中,面上出一疼之,喃喃道:“這天底下,豈有真正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珺兒啊,娘親其實真的是為你著想的。”
蘇青珺沉默了片刻,道:“母親,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白夫人搖搖頭,道:“你這下要急著出去,是想趕去你弟弟那邊嗎?”
蘇青珺猛然抬頭,看著白夫人,面上出驚訝之,口而出道:“母親,你怎麼知道的?”說著頓了一下,隨即臉冷了幾分,道:“那你也知道蘇墨做的事了?”
白夫人輕輕擺了擺手,道:“那孩子不過只是有些頑劣罷了,也就是上次被你打得慘了,心中一口氣無發泄,又不敢真的找你麻煩,這不是隨隨便便找個無關輕重的雜役弟子出出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蘇青珺目中出幾分意外和憤怒之,低聲道:“這樣不對!”
白夫人哼了一聲,道:“昆吾城裡大大小小多世家大院,那裡頭的年輕人拿下人出氣的事多了去了,打罵便如家常便飯一般,別說得好像你從小沒見過似的。”
蘇青珺言又止,咬牙關,過了好一會才道:“母親,那是不一樣的,他是昆侖弟子……”
“雜役弟子而已,”白夫人忽然提高了聲音,道,“沒天分沒背景的,和咱們家的下人有什麼區別嗎?”
蘇青珺袖中的雙手慢慢握了,頭卻微微低垂了幾分。
白夫人看這副神,似乎心意也有些了下來,放低了口氣,聲道:“珺兒,你是咱們蘇家最出的人,也是為娘包括你爹最心最寄予厚的孩兒,日後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咱們蘇家這份基業,也肯定是要到你手上的。就算你醉心修煉無意世俗錢,但日後你弟弟繼承家業,不也是肯定要對你有求必應、竭力供奉的麼?你要時時刻刻記住,咱們才是一家人啊,濃於水,什麼都比不了這個的。”
蘇青珺慢慢抬起頭來,忽然開口道:“母親,是不是蘇墨對你說了什麼?”
白夫人瞪了一眼,道:“什麼蘇墨不蘇墨的,他是你親弟弟。”說完之後,又淡淡地道:“你如今年紀輕輕,就已經修煉到了金丹境界,日後前途無可限量,莫說是元嬰真人了,便是化神真君亦有一探之。如此大好前程,那一個一無是的雜役弟子,怎麼可能配得上你?”
蘇青珺愕然,然後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地慢慢搖了搖頭,聲道:“你、你怎麼能這樣想,這樣說……”
白夫人臉沉了下來,道:“我說的有錯嗎?你敢對天發誓,對那個做陸塵的男人沒有毫好?”
蘇青珺剛要開口,卻忽然啞然,過了一會才苦笑道:“母親,你想太多了,本不是那回事,真的,我其實……”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白夫人忽然打斷了的話,冷冷地道,“誰家年不暮艾,人的天如此,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是我年輕的時候,在嫁給你爹爹前,同樣也有為那種浪跡天涯的瀟灑浪子心過。但是最後呢?”
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輕輕拉住蘇青珺的手,道:“珺兒,聽母親的話,我是為你好的。”
※※※
蘇青珺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母親,我想你真的是誤會了,我敢對天發誓,從頭到尾,從拜昆侖派修行開始,我就從未有過私。但這件事與陸塵無關,蘇墨他找錯人了!”
說著,轉就向廳堂大門快步走去,白夫人忽然喝道:“站住!”
蘇青珺子頓了一下,回頭看,道:“母親,我不是已經說了麼……”
白夫人冷冷地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樣子,為了一個跟咱們毫無幹系的外人,就一副心急火燎般的樣子,著急忙慌地要趕著去為難你親弟弟?”
蘇青珺大聲道:“我不是去為難他,是他做錯了事。有本事他來找我啊,是我打傷了他,他找人家出氣算怎麼回事……”
“啪!”忽地,一聲清脆的響聲從廳堂裡傳了出來,卻是白夫人鐵青著臉,重重地甩了蘇青珺一記耳。
蘇青珺手捂臉頰,眼中出不可思議的目,愕然看著白夫人,聽起來似乎連聲音都有些抖了,道:“母親,你、你……”
“我這是打醒你!”白夫人冷冷地說道,“怎麼著,你覺得自己現在是金丹修士了,了不起了是不?你一指頭就能碾死我了,那也沒什麼,你過來拔劍一劍殺了我罷。”
蘇青珺向後退了一步,面上出痛苦之,搖頭道:“母親,我、我怎麼會……”
白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平伏下自己其實也異常激的心,然後才盯著蘇青珺說道:“珺兒,你聽著,我和你爹歲數都不小了,人生在世,又何曾真的有長生不死者?我們唯一的心願,便是你和墨兒姐弟二人,這一輩子都互相扶助,因為這世上再親也無過於脈親!你不相信你自己的親弟弟,不信這脈,還能信誰?”看著蘇青珺,提高了聲音,帶著異樣的憤怒,喝道:“你現在卻是要為了外人,去為難你弟弟,這讓我百年以後怎麼能放心得下!”
“你是要把我氣死嗎!”
怒斥著蘇青珺,就像是看著恨鐵不鋼的孩子,眼中甚至約還殘留著一抹淚花。
蘇青珺茫然後退,天地、父母、師長,本就是從小就聽著長大,被教誨著要恭敬尊重的人,也的確一直就這樣做了。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說不對,從來沒有人不誇懂事知禮,誰都覺得是天下第一等最好的兒。
但這一切,好像在今天突然就都改變了。
“你要氣死我嗎?”母親的喝問聲如驚雷般再次炸響在耳邊,震得頭暈眼花,腦子裡一片空白。有些踉蹌地後退幾步,仿佛是本能一般,下意識地想向外走去。
“你聽著,前次你打傷墨兒的事,看在咱們是一家人的份上,我已經不和你計較了。”白夫人在後冷冷地看著,說道,“但是如果你再敢去找他的麻煩,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廳堂中,死在你的面前!”
蘇青珺子大震,瞬間臉一片慘白,轉過來看著白夫人,仿佛看到了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兩行眼淚從臉頰邊流了下來,聲道:“母親,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白夫人鐵青著臉,轉過去不再看,道:“你要真敢忤逆我的話,就自己去試試。不然的話,現在就趕快離開這裡,立刻回昆侖山去。馬上就走!”
說到最後,已是疾言厲。
蘇青珺怔怔地看著,然後慢慢地走出了廳堂,在那些下人異樣的目中,用手去了自己臉上的淚痕。
這樣可以假裝出,自己依然完的模樣麼……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著前方走去。
大宅深帶著暴的笑聲與痛苦的聲音依然不時飄來,還有更多為虎作倀般的快意哄笑聲,但是的腳步,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向著蘇府的大門走去。
天與地,父與母。
高似峰,重如山。
抬起頭,著天空,蔚藍的青天上,仿佛一眼看不到盡頭,那般深遠闊大,無窮無盡。
的臉蒼白,仿佛沒有毫。
不知不覺,真的走到了蘇府大門前,那一班家丁護院連忙迎了上來,為首的還是老李,看著蘇青珺的臉,有些擔心地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蘇青珺沒有去回應他的話,只是怔怔地看著蘇府門前的那幾層石階,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家的這幾道石階,竟是這樣的難走。
世上最艱難的,是不是就是人世故?
蒼白著臉,站在這偌大的世族大門前,站在掛著蘇家大匾的門下。旁邊人面面相覷,卻一時間無人敢多說些什麼。
這一站,也不知站了多久,風吹過的子,秀發、裳都微微拂著,漸漸的,卻是有清冷之意了出來。
清澈如水。
冷若冰霜!
忽然回過頭,看著老李,開了口,聲音似風中清脆的鈴鐺聲,不帶有毫塵垢,靜靜地問了一句,道:“李伯?”
“啊?”
“請問你這屋裡,可有桌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