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陸塵和黑狗阿土如今也算是在飛雁臺這邊暫時住下來了,比起以前在百草堂裡為雜役弟子時整天累死累活地幹活當然是要愜意了許多,有個金丹修士罩著就是舒服啊。
自從不用再每天地去流香圃藥園裡幹活後,日子便一下子悠閑起來,陸塵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在傷勢好起來之後,他便開始去飛雁臺後山那片茂的森林裡砍伐木材,準備搭建自己之前所說的木屋。
木屋當然比草屋住起來要舒服,而且,那片山林占地闊大,樹木不知有沒有幾十萬棵,蘇青珺自然也不會小氣這點東西。倒是從小到大還真是沒見過有人自己伐木蓋房子的,所以在這中間常常很好奇地站在一旁看著陸塵幹活。
蓋這木屋用了四五天時間,完工後陸塵心不錯,不過蘇青珺卻在一旁大搖其頭,說這屋子木頭不錯,樣子很難看。
既然有了掛名弟子的名分,又在飛雁臺上暫居,陸塵也不可能真的什麼事都不做,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這樣對外頭也不好待。所以隨後他還是又拾起了老本行,重新清理了一下飛雁臺上的那塊靈田,順帶著還往外擴了一圈,然後蘇青珺搞來了一些靈草靈果的種子,往靈田中一種,從這時候開始,陸塵就算是正式為蘇青珺這位金丹修士門下專門被榨種田的“苦工”了。
這樣的人在昆侖派中十分常見,而且一般來說,雖然從本上來說做這種活的人也還是雜役弟子的份,但總歸是上頭有了人,說出去十分好聽,不再是我是昆侖的雜役弟子,而是我乃某某金丹、某某真人的座下某某,豈不是威風多了?
而且,從利益上說,為這些高階修士幹活的雜役弟子回報都比原先高多了,是以,許多時候大家都是破了腦袋往這上頭鑽。
當初在流香圃中搞那個鷹果培植比試,之所以那麼多人想來,其實也是為了有朝一日或許有一點希,可以真正被蘇青珺看中,最好的結果,其實也就是陸塵如今的況了。
※※※
得到了這份待遇的陸塵,比以往空閑多了,而靈田中所種植的靈果靈草,也都沒有像是當初鷹果樹那樣輕易不能離開的貴品種。至於蘇青珺,對他也算客氣,並沒有真的死命榨他的勞力,應該說,日子過得還是比較寬松的。
所以,陸塵現在居然有時間在昆侖山中閑逛了,這些日子來,昆侖派中便有不人看到陸塵帶著那只黑狗,悠哉遊哉地到走著,引來了不雜役弟子的羨慕。
隨後的某一天中,陸塵帶著阿土下了飛雁臺,漫不經心地散步著,然後走到了流香圃附近那棟曾經死了人的房子外。
當初的賀長生,就是死在這屋裡。
這時是白天,在這附近住的大都是最底層的雜役弟子,每天都要去流香圃藥園中幹活,所以周圍靜悄悄的,看不到有幾個人走。當日命案發生的時候,昆侖派曾經派人封鎖了附近的地方,但追查了很久一直沒有結果,時至今日,布置在外頭的守衛弟子也已經撤去,除了那間屋子仍然無人住外,這裡看起來似乎已經和周圍沒什麼兩樣了。
那個做賀長生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正迅速且徹底地消散而去。
風輕輕地從樹林那邊吹過來,陸塵和阿土安靜地站在遠看著那間屋子,都沒有開口,就像是兩個幽暗的影子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陸塵轉過向一旁走去,不再看那間屋子,而是走到另一側那片闊大的樹林中。阿土跟在他的後,也走了進來。
白天的樹林裡比外頭還是會稍顯昏暗些,但線從枝葉隙間照下來,還是讓林間顯得比較明亮,可以看清周圍的樹木況。陸塵臉平靜地在林中走著,隨著逐漸深,周圍很快安靜下來。
那些屬於昆侖派的熱鬧、紛擾似乎都被隔絕在林外,在這片山林中,有的只是沉寂。
走了一陣,他來到了當初深夜時分,他到這裡凝視的那個地方。
當日,一片漆黑的夜晚中,這個在樹林深的角落手不見五指,完全被黑暗所淹沒,而如今在白天的時候,陸塵便看清了對面其實是一棵大樹。
一棵看起來很大很茂,比周圍樹木都更古老的大樹。
斑駁的樹皮掛著青苔,幾許晨還殘留在枝葉上,矯健的虯從地表凸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爪抓住了大地。
陸塵盯著那棵樹看了一會兒,然後走了過去。
森林中仍然一片寂靜,沒有風,也沒有鳥鳴聲,此刻僅有的聲音似乎只剩下了他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踩在地表的枯葉上。
大樹的軀幹很很大,至需要兩人才能合抱,足以藏下躲避的影。不過在這個早上,當陸塵過樹木的虯走到樹後時,那裡空空的。
阿土跑了過來,在大樹底下嗅了一陣,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就跑開去一旁玩耍了。
陸塵則是靜靜地看著這棵大樹,目明亮而專注,從樹到樹幹,他一點一點地看了過去,似乎在仔細地尋覓搜索著什麼。
只是,這棵大樹上始終沒有出現任何的異樣。
沒有傷口,沒有劃痕,更沒有那些扭曲的圖紋。
一切似乎都毫無結果。
陸塵微微皺起了眉頭,思索了片刻後,隨即蹲下子,卻是在如虯龍般起伏不定的大樹上,仔細搜索起來。他甚至用手撥開地上的枯葉和黑土,檢查過每一角落的樹。
然而,最後仍然一無所獲。
那個藏在黑暗中的魔教細,似乎有著異乎尋常的耐心與戒心,並沒有到這次的?
陸塵站了起來,臉有些凝重。
沉思一會之後,他了一聲阿土,然後轉向來路走去,準備離開這裡。
一束從頭頂枝葉間落下,照在他的上,也灑落在他邊沉默的大樹上。斑駁的痕跡,似乎已經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滄桑。
陸塵繼續向前走去,但在走到第五步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片刻之後,他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霍然轉,卻是地盯住大樹正面這一邊,樹幹上那些看上去古老而滄桑斑駁的痕跡。
灑落下來,那裡許是因為經曆了太久時,樹幹上的樹皮,亦有裂的模樣。
※※※
哪怕是在白天,無名山峰背面的義塚也仍然籠罩在一片黑暗影中,這裡的森寒氣似乎終年不退,散發著這座名山中罕見的氣。
平日裡一向有人來這裡,大多數的人們包括修士都還是更喜歡明的生活,哪怕是修道需要的石壁府,其實更多的也是在向的地方。
不過這一天,義塚之外走來了一個高大的影,敲響了那扇黑的大門。
剛剛就元嬰真人不久的東方濤,來到了義塚這個晦幽暗的地方。在他的周圍沒有任何人影,顯示他是獨自前來的,而當風從不知名的角落吹過時,他的神也是同樣淡漠,只有在眼底深有一藏得很深的厭惡。
“吱呀”一聲,黑的大門打開了。
暗的庭院裡,那些黑暗的房間沉默地佇立在周圍,有的完全黑暗,有的則閃爍點點昏暗的燭火,像是為死去的魂靈在黑暗的道路上指引方向。偶爾間有風吹過,那點點燭火竟然會瞬間變作綠,如惡鬼的眼眸燃燒的火焰,片刻後又緩緩恢複原來的模樣。
一個枯瘦、幹癟,全仿佛都籠罩在黑暗中的影,孤獨地站立在這個庭院中央,寒的眼眸中出冰冷的,正冷冷地看向走進來的東方濤。
東方濤先是向四周看了一眼,目在那些黑暗的房間,還有那些燭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在站在那兒的看人上,點了點頭,道:
“好久不見。”
看人幽幽地笑了一聲,道:“是啊,你總是不願來這裡見我,當然,咱們好久不見了。”
東方濤神不變,淡淡地道:“這個鬼地方氣森森的,誰也不會喜歡來吧。”
看人目一冷,聲音好像也提高了幾分,道:“但是拜你所賜,我卻已經在這裡呆了三十四年!”
東方濤皺了皺眉,道:“別廢話了,你這次托人傳話找我過來,到底是有什麼要事?”頓了一下後,他忽然又“哼”了一聲,道:“還有,以後就算要找人傳話,也別找何毅,那人我不喜歡。”
看人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東方濤,隨後冷笑了一聲,道:“你這是就元嬰真人了,架子立刻就大了啊?是不是以後我再想找你過來,也未必能得你了?”
東方濤面上掠過一不耐煩的神,道:“有話就說,別扯那些舊賬,而且我再說一次,”他盯著那個看人,聲音也似冷了幾分,道:“跟我說什麼拜我所賜的話,你有今時今日的下場,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