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唐軍進了瓜州地界，四周都是一無際的荒涼戈壁灘，頑強地生長著一簇簇低矮的沙棘灌木，這裡沒有積雪，清晨卻格外寒冷，士兵們的眉都結了一層冰霜。書趣樓()

「長史，你看！」

一名士兵一指後，隻見遠塵土飛揚，相距大約十幾裡，馬匪竟然追來了。

郭宋恨恨道「既然他們一定要戰，那索就和他們決一死戰！」

李季建議道「不如再走一段路，我們是雙馬，而對方是單馬，等對方戰馬力支援不住時，我們再利用戰馬的力優勢和對方決戰。」

李季確實經驗富，一路上讓郭宋收益非淺，郭宋欣然道「那就等中午再反擊！」

眾人繼續騎馬疾奔，快到中午時郭宋忽然發現遠有一座低崗，南北走向，長約十幾裡，寬三四裡，很像一頭牛躺在荒漠上。

「楊隊正，那是什麼山？」郭宋指遠的低崗問道。

楊孝嚴看了看道「回稟長史，那土牛山，又臥牛山，看見這座山崗，意味著晉昌縣要到了，就在土牛山前麵十幾裡。」

「晉昌縣有多沙陀軍？」

「大概五千人左右。」

郭宋點點頭，隨即令道「傳令弟兄們上山！」

郭宋當然要利用一切有利地形，山勢很平緩，戰馬可以上去。

郭宋令幾名士兵帶著馬匹北上，他則率領三百唐軍騎單馬上了山，這時，遠再度塵土飛揚，馬匪還是鍥而不捨地追來了。

之所以做馬匪，就在於他們像狼一樣的鍥而不捨，不殺死獵絕不罷休。

更重要一個原因便郭宋殺了首領黑，強烈的復仇之心充斥在金山莫乙心中，他知道這支唐軍很可能隻是路過，錯過了這次機會，想再報仇就不太可能了。

片刻，近千名馬匪追到了山崗下，金山莫乙搭手簾眺山崗上的唐軍，他立刻明白了唐軍的意圖，利用地形優勢居高臨下和自己決戰，但隨時又能撤走。

他立刻回頭對二弟金山長羽道「你率本部從後麵進攻，我們前後夾擊對方！」

金山長羽苦著臉道「大哥，弟兄們都人困馬乏，要不要休息片刻啊！」

「哪有這麼多廢話！」

金山莫乙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立刻給我上！」

金山長羽無奈，隻得率領三百餘人繞道前往山崗北麵。

郭宋在山崗看得清楚，他對李季和郭重慶微微笑問道「知道我為什麼要上山嗎？」

郭重慶道「居高臨下，無論搏殺和箭都佔優勢。」

郭宋搖了搖頭，又向李季，李季躬道「卑職認為長史的真正目的是為了促使對方分兵，便於我們各個擊破！」

郭宋大笑，對士兵們道「打起神來，準備好弓箭，我們殺下山去。」

他一縱馬向山北麵奔去，三百名騎兵紛紛跟著他，他們剛下山崗，隻見三百名馬匪從南麵繞了過來，唐軍士兵張弓便，箭矢如疾雨，瞬間便殺了數十人。

郭宋揮舞長戟大喊道「立功就在今天，殺啊！」

三百名騎兵如一把利劍刺向混中的敵軍，瞬間殺了進去，郭宋揮舞長戟一馬當先，儼如虎羊群，所過之橫飛，人頭滾滾落地，瞬間便殺了十幾餘人。

他目一掃，看見了一名穿鎧甲的大將，其他馬匪都穿布或者皮甲，唯獨他穿一鎖子甲，手執一桿長槍，顯然是對方的主將。

郭宋用一撥戰馬，火龍王立刻掉頭沖向對方主將。

金山長羽心中膽怯，隻得著頭皮槍刺向郭宋，郭宋冷笑一聲，用長戟按住槍桿，長戟順著槍桿快如閃電般刺向對方。

金山長羽嚇得魂不附，眼見雙手要被戟尖刺中，他竟然扔掉了長槍，但依然沒有用，長戟『噗！』地從他口刺了進去，金山長羽慘一聲，當即慘死，被郭宋高高挑了起來。

唐軍歡聲雷，士氣如虹，殺得敵軍節節敗退，剩下一百餘人轉奔逃，唐軍銜尾追殺，就在這時，南麵傳來的低沉的號角聲，馬匪主力從南麵殺來了。

郭宋喝止住全軍，他對李季道「人先馬，擒賊先擒王，你來指揮弟兄們作戰，我負責獵殺對方的主將。」

這時，郭重慶迅速清點士兵，沒有陣亡，隻有三名士兵輕傷，他當即讓軍醫送這三名傷兵先撤。

發現上當的金山莫乙已經率六百餘名馬匪主力殺來，他迅速收攏百餘名殘軍，見對方正在迅速列隊，他立刻揮刀大喊道「殺上去！」

七百餘名馬匪大聲喊著向三百步外的唐軍殺去。

這時，近三百唐軍已列隊完畢，他們以十人為一個戰鬥團隊，前麵十組百人手長矛等待著對方殺來，而後麵兩百人則張弓搭箭，箭矢如集的雨點，向已衝進一百五十步的馬匪。

沖在前麵的士兵紛紛中箭落馬，但馬匪並沒有到影響，依舊前仆後繼向唐軍殺來，唐軍完了第二箭，再次殺了數十名敵軍，便立刻收起弓箭，起長矛。

李季一聲令下，原本集排列的唐軍士兵立刻向後退去，地上出現了三排小鋼矛，麻麻，足有三百餘。這是一種經典的騎兵戰，在敵軍隻有不到五十步時佈置矛陣，能大大化解敵軍衝擊帶來的影響。

但這種戰對訓練的要求極高，稍不注意就會造自損傷，或者形幾條直通道，要不是就是作太慢，反而自陣腳。

六百餘名馬匪如暴風驟雨席捲而來，殺到三十步時，忽然發現地上集的鋼矛陣，鋒利的矛尖對準了他們，騎兵已經來不及改變方向，奔在前麵的數十名騎兵忍不住慘起來。

一鋼矛刺進了戰馬和士兵的，隻瞬間，五十餘的騎兵被鋼矛刺穿，霧瀰漫，後麵騎兵不斷奔上，踩踏進鋼矛叢中，傷亡慘重，直至傷亡超過百人，衝擊的隊伍才停下來。

這時，李季吹響了號角聲，三百名唐軍發了進攻，他們儼如鋒利的戰鬥，摧枯拉朽般地殺進了敵軍隊伍中。

郭宋在外圍疾奔，他盯準了敵軍主將，在後方督戰的金山莫乙，郭宋發現了機會，他立刻出一支箭，斜刺裡疾奔，一百二十步外，一箭向敵軍主帥，箭如閃電，穿過了兩名馬匪之間的隙，金山莫乙似乎覺到什麼，一回頭，狼牙箭『噗！』地他的眉心，箭尖從天靈蓋出，金山莫乙當即墜馬慘死。

郭宋縱馬疾奔，用草原鐵勒語大喊道「首領被殺了!首領被殺了！」

金山莫乙之死搖了馬匪的軍心，軍心開始渙散，不斷有人離戰爭逃跑，。

在兩軍作戰中，士氣和軍心及其重要，一旦有人逃跑就會形蝴蝶效應，帶整支軍隊潰敗，這就像兩人在並肩對敵作戰時，旁邊一人率先逃跑，對另外一人就會造巨大影響。

因此任何軍隊都會對戰時逃跑的士兵立斬不赦，甚至兩軍對壘時，同樣是陣亡士兵，如果是前中箭則會到嘉獎，家人會得到雙倍恤，可如果是後背中箭而死，不本人沒有任何榮譽，他們的家人也會到牽連，被重罰或者沒為奴。

所以真正的激戰，當一方鳴金收兵時，士兵們都不敢轉奔跑後撤，而慢慢後退，絕不把後背留給對方。

但馬匪畢竟是烏合之眾，當主將陣亡，馬匪們的鬥誌便迅速消退，加上他們人困馬乏，本無力作戰，被唐軍殺得死傷慘重，剩下的騎兵紛紛調轉馬頭逃跑，唐軍卻不放過他們，追殺出三十餘裡，幾乎將這支馬匪斬盡殺絕。

但土牛山這一戰，遠征唐軍也同樣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傷十一人，兩人重傷不治，最後陣亡達九人。

土牛山腳下，唐軍將九名陣亡士兵的燒化，骨和骨灰裝陶罐中，將帶回他們的家鄉，還給他們的親人，烈火焚燒著，近三百名士兵列隊默默站立，集哀悼第一批陣亡的弟兄。

郭宋聲音低沉而緩慢，給九名陣亡士兵送去最後的悼詞，「你們或許無法名垂千古，但你們卻是真正的英雄，拋棄家園和妻小，為國慷慨赴邊，正是無數像你們一樣將熱灑向西域的大唐將士，最終為我們鑄就一條通往西域堅實大道，千百年後，西域依舊屬於我們，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