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朱靈憂心忡忡向父親彙報了最新況,「孩兒已經連續向二弟發出三份鴿信,要求他立刻率軍回援營州,但沒有任何訊息,孩兒很擔心二弟是不是」
不等長子說完,朱滔便不高興地打斷他的話,「你本就不知道他在哪裡?你往哪裡發鴿信?他既然已經攻破敵軍的都城,那他的大軍應該在新羅最南麵,掃除最後的新羅餘孽,就算他接到你的信,你覺得他能在短時間趕回來?」
朱靈半晌嘆口氣道:「父親,還有一個不妙之,孩兒向遼東城傳送鴿信,要求駐防安東都護府的一萬軍隊立刻撤回柳營,可就算遼河被封鎖,他們軍隊過不來,但他們的鴿信也應該過得來,可到現在,遼東城那邊一點音訊都沒有,父親,這很不正常,很不妙!」
朱滔的神也變得嚴峻起來,他不得不承認兒子說得對,遼東城的軍隊可能過不來,但訊息應該過得來,但現在一點訊息都沒有,確實很不正常。
朱滔沉思片刻令道:「立刻向東派出十隊探子,每隊都要帶上信鴿,一旦發現敵軍,立刻向柳城傳送警報!」
一個時辰後,十支探哨騎馬奔出了柳城,向東麵的各個方向疾奔而去。
北城門的附近的神農本草堂和往常一樣生意興隆,都是來買葯的城百姓,在店鋪外排起了長隊,幾名夥計忙得腳不沾地,不停抓藥送葯收錢,營州和幽州一樣,也使用開元通寶,倒不是朱滔不想自己鑄錢,而是他沒有會鑄錢的工匠,沒法自己鑄錢,隻能使用從幽州流通過來的老錢。
掌櫃王積善正在給一名病人診脈,他是軍醫出,開醫藥鋪非常適合掩飾他的份,而且容易接到上層,探查報更加方便。
這時,一名老管家模樣的老者走進店鋪,向夥計打聽,夥計揮手對王積善喊道:「東主,高府管家來了。」
王積善一眼看見了老者,頓時大喜,連忙起道:「老管家怎麼來了?」
老者抱拳行一禮道:「王東主,我家主人請你過去一趟。」
「我這就去!」
王積善將病人給其他醫師,跟著老者匆匆去了。
王積善要去的張府是營州第一豪門高鬆的府邸,高鬆曾是肅宗時代的營州刺史,他兒子高源是代宗時代的營州刺史,現在的營州長史高璜便是高鬆的長孫,高氏家族代代是營州宦,一向就有『高家安,營州安』的說法,是郭宋全力要爭取的勢力。
其實不是郭宋爭取,朱滔對高家也十分敬重,他雖然佔領營州,卻沒有損害高家的利益,高家為了安全考慮,也沒有反對朱滔對遼東的佔領,相反,高鬆的三個孫子高璜、高玦和高環都在朱滔手下擔任文武高,頗朱滔重用。
兩天前,王積善拜訪了高鬆,向他亮明瞭自己的份,並將一封晉王郭宋的親筆信給了高鬆,隻是因為信中提出的要求太高,關係到整個家族命,高鬆不得不三思。
高府是一座佔地六十畝的巨宅,分十幾個小院,高家三代一百多口人都住在這座大宅。
高鬆年過八旬,是遼東見的高壽之人,雖然不太好,需要人攙扶走路,但他頭腦卻很清醒,場經驗十分富,他是整個高家的主心骨,肩負著高家的命運。
高鬆曾做到肅宗皇帝的太常寺卿,因為母親去世,他丁憂回鄉守墓,三年後復出,被肅宗皇帝封為營州刺史。
房間,高鬆仔細又看了一遍次孫高環用飛鴿送來的信,他萬萬沒有想到,晉王竟然也在遼東,這個意義太重大了。
長子高源低聲道:「父親,我們可以向王積善說出我們顧慮,他們應該能理解!」
高鬆點點頭,「我知道,可就怕王積善也沒辦法和晉軍聯絡吧!」
高鬆的三孫高玦是一員大將,曾經出任營州兵馬使,朱滔也十分重用他,任命他為義子朱權濱的副將,目前駐軍在白狼山主力大營。
郭宋在信中要求高玦率軍投降,這個條件不高,高鬆完全可以答應,但高鬆擔心的是,一旦孫子投降,朱滔惱怒之下,一定會屠殺高氏滿門。
他有這個顧慮,最好是晉軍先奪柳城,再去白狼山,這樣他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這時,管家在堂外道:「老爺,王東主來了!」
「快請他過來!」
不多時,王積善在管家陪同下走上了大堂,高源迎了上去。
「麻煩王東主又跑一趟了。」
王積善嗬嗬一笑,「隻要老爺子下定決心,我就算跑十趟也值啊!」
「請進吧!」
王積善走進大堂,和高鬆見了禮,高鬆請他坐下。
「我知道王東主的心,說實話,高家是識時務之人,一直支援朝廷,隻是我們擔心高家被朱滔屠殺殆盡啊!」
高源便他們的顧慮告訴了王積善,王積善這才知道他們擔心什麼,雖然說可能不大,但確實存在這個風險,誰知道大營會不會發一份鴿信給柳城?
王積善想了想道:「晉王殿下的計劃我不知道,也無法改變,但還是有辦法,比如出城暫避,我可以協助高家出城。」
這個辦法高鬆也想到了,事實上他們已經開始著手,孫輩都已疏散出城,府中隻剩下高鬆和三個兒子。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絕不能因為懼怕一個可能不大的風險,就拒絕與晉王合作,使高家喪失一個百年難遇的機會。
「天黑前我們就會出城,不麻煩王東主了,但這封信希王東主能儘快給晉王殿下!」
高源取出一封信遞給王積善,他又道:「我三子高玦那邊,老太爺已經寫了一封親筆信給他了,今天一早就已派人送去。」
王積善大喜,連忙接過通道:「我馬上就出城,親自去給晉王殿下送信!」
就在王積善離去不久,高源兄弟三人護送著父親的馬車出了柳城,向北方高家莊園駛去,他們家人都已事先轉移去了莊園,去了莊園,朱滔再想殺他們,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郭宋率領八萬大軍在渡過遼河後,直接殺向柳城,裴信的一萬騎兵已經切斷了柳城和白狼山大營的聯絡,三萬軍想回援柳城也不可能了。
八萬大軍一路疾行,張雲親自率領一萬騎兵為先鋒,晝夜不停向柳城方向賓士,距離柳城還有七十裡時,一萬晉軍騎兵被朱滔派出的探子發現,探子立刻向柳城發出急鴿信警報。
如果距離在百裡以上,鴿信或許還有意義,但七十裡太短了,信鴿剛剛抵達朱滔府宅,晉軍騎兵便已殺到十裡之外了,城頭上警鐘急促敲響。
朱滔被兒子朱靈和幾名親衛架著從府奔出來,他們連服都來不及換了,朱滔坐上馬車,車夫一揮長鞭,兩匹挽馬開始奔跑,朱靈也翻上馬,帶著十幾名侍衛跟著馬車,向西城門奔去。
報上寫得很清楚,上萬騎兵殺至,嚇得朱滔父子丟下士兵和員搶先出城逃亡,他們隻有一炷香時間逃亡,再稍稍晚一點,他們就沒有機會了。
朱滔父子逃得是如此倉惶,甚至連一件外套都來不及拿,就直接逃出西門,他們前腳剛逃出西門,一萬晉軍騎兵便抵達了東城門,他們兵分兩路,一南一北沿著整個城池外圍包抄而去。
朱滔的馬車衝出西城門,向西北方向駛去,那邊便是契丹的傳統地盤,這是朱滔早就考慮好的逃亡路線,得到契丹人的庇護,他再尋找機會撤去新羅次子的地盤,雖然在新羅掌權是不可能了,但至能做一個太上皇。
但朱滔一行剛剛奔出十餘裡,道路旁邊的樹林忽然『嗖!』地出一支弩箭,箭矢強勁,向飛馳的馬車,這一箭正中右邊挽馬的頭顱,馬匹稀溜溜一聲暴,發瘋一般狂奔幾步,隨即一側,倒地死去,馬車在疾速奔跑中『轟!』地側翻,連滾數轉,倒在田埂中。
這時,從樹林衝出一支騎兵斥候隊,正是斥候郎將虞臨海率領的五十名斥候,他們在提前兩天抵達柳城,探查柳城周圍的況,也是朱滔命中註定,晉軍斥候隊剛剛轉到西麵道,正好遇到了正在奔逃的朱滔一行。
朱滔的十幾名侍衛穿著盔甲,暴了他們敵軍份,虞臨海果斷舉弩擊,幹掉了拉拽馬車的馬匹。
十幾名侍衛大驚失,紛紛拔劍沖了上來,他們走得太匆忙,甚至連長兵都來不及拿,隻能拔劍拚命。
「公子快走!」
為首侍衛大喊一聲,朱靈顧不上父親死活,催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