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三千石的海船進了遼河,又從遼河轉道白狼水,在縴夫的拉拽下,大船沿著白狼水向柳城方向駛去。
大船甲板上,禮部侍郎陳文熙站在船頭,眺著遠方的白雲,天氣有點熱了,船艙裡比較悶熱,他出來吹吹風,一口氣。
「他的,這個鬼天氣還真悶熱!」
張雷出現在陳文熙後,他敞著懷,搖著扇,滿臉汗水,他這種胖子,不就滿頭大汗。
陳文熙看了張雷一眼,微微笑道:「張東主就沒想搞點防暑降溫的辦法,比如船艙做夾層,放點冰塊。」
「如果現在從長安出發,我肯定會放置冰塊,隻是我們去日本國時還是初春,很涼快,沒想一去幾個月,回來就這麼熱了。」
「日本國現在如何?」
「哎!說起來就是蠻夷之地,人口也,要不是那邊黃金、銅和海珠便宜,我還真不想去那裡貿易!」
陳文熙頓時有了幾分興趣,又問道:「那邊黃金和銅是什麼價?」
「這樣說吧!我們這邊兩貫錢的貨,在日本國能換一兩黃金,銅比黃金便宜十倍,和白銀一個價,但是呢?他們又沒有那麼多金銀供應,所以去那邊,主要還是買名貴的珊瑚、玳瑁和海珠。」
沉默片刻,陳文熙憂心忡忡地問道:「張東主,我們都知道您和晉王殿下私深厚,你說晉王殿下會和我回長安嗎?」
張雷咧笑了起來,「你放心好了,他肯定會回長安的,不過我這個師弟從小就比較矯,他會裝模作樣推遲一番,你別睬他,堅持多請他幾次就是了。」
陳文熙這時也想通了,晉王殿下當然會拒絕,哪有一下子就答應自己的道理,他見張雷說得有趣,也忍俊不住笑道:「張東主,這不是矯,這是一種姿態,他肯定不會那麼急切地答應,這是規矩,我完全理解。」
張雷眨眨眼,低聲道:「我給你支個招吧!」
陳文熙笑著點點頭,「我洗耳恭聽!」
「假如他拒絕,你立刻派人趕去幽州,從幽州發鷹信給朝廷,讓政事堂派一名相國去江南請晉王回京!」
「為什麼去江南?」陳文熙不解問道。
「因為我會建議他去泉州,然後他視察完泉州後,又回去江南,我知道他關心什麼,放心吧!肯定能在江南遇到他,蘇州或者常州一帶。」
陳文熙有些無奈,隻得苦笑道:「好吧!我試試看。」
這時,桅桿上有眺手舉著遠鏡喊道:「前方柳城到了!」
陳文熙抵達柳城之時,正是晉軍和契丹決戰結束後第四天,契丹軍幾乎全軍覆滅,隻有數千名乙室部落的騎馬青壯逃出戰場,逃回了北方家鄉,他們是見勢不妙,在酋長的帶領下率先逃出戰場,才躲過了後來晉軍騎兵的追殺,而且其他十萬大軍幾乎全部陣亡。
迭剌部的青壯男子幾乎被消滅乾淨了,郭宋隨即將迭剌部屬於耶律部的十幾萬婦和兒帶回了營州,一部分配給士兵為妻,另一部分則配給了營州的漢人為妻。
而其餘部落則按照約定給了遙輦部,然後將營州的兩萬漢人遷迭剌部的土地。
至此,耶律一族徹底在遼東消亡了。
郭宋正在房和眾將商議攻打靺鞨人的策略,靺鞨人主要分為粟末靺鞨、黑水靺鞨和渤海國三塊,後來的真人就是黑水靺鞨,所以郭宋對黑水靺鞨絕不會手。
粟末靺鞨可以用遷徙的辦法解決,但郭宋主要考慮怎麼置渤海國,最好是按照新羅模式理,渤海王被架空為一個虛王,長住長安,然後渤海國為一個州。
雖然郭宋答應暫時不理渤海國,但渤海國現在虛弱無比,常備軍不足萬人,正是消滅他們的大好機會,如果一時有婦人之仁,放過了渤海國,他們必然會趁機吞併黑水靺鞨和粟末靺鞨,為遼東的另一個心腹大患。
所以反覆考慮,郭宋最終決定一併滅了渤海國,然後把室韋人驅逐去草原,讓遊牧民族去消滅他們。
這時,一名親兵在門口稟報:「啟稟殿下,禮部侍郎陳文熙抵達柳城,求見殿下!」
郭宋點點頭,「請他在堂稍候,我馬上就來!」
郭宋當然知道陳文熙來做什麼,他已經接到了衛的快信,現在大局已定,不過他不能就這樣回去,他必須要拒絕登基,這是規矩,拒絕一次還是兩次並不重要,關鍵是他必須要有這種謙讓的態度。
郭宋代了手下幾句,起來到後堂,還沒有到後堂,他卻意外聽見了師兄張雷的聲音,一口一個他的,讓郭宋倍親切。
郭宋剛走進院子,張雷一下子跳起,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師弟,我先宣告,我是送陳侍郎來遼東,我在登州遇到他。」
郭宋微微笑道:「你來遼東,我也不會生氣,得知你平安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
「那就好,你們先談,我迴避一下。」
「不用迴避,你坐在一旁保持安靜就是了。」
這時,陳文熙快步走上前,躬行一禮,「微臣參見殿下!」
郭宋笑著點點頭,「能在遼東遇到長安來的大臣,令人備欣,我這邊正缺人手!」
「微臣當然要為殿下效力,隻是微臣肩負政事堂重任,必須先完使命!」
說完,陳文熙取出六相的聯名信,呈給郭宋。
郭宋接過通道:「到堂上再說吧!」
他走上堂坐下,陳文熙不敢坐,垂手站在一旁,郭宋喝了一口茶,這纔開啟聯名信,是一封勸進信,政事堂代表百懇請晉王殿下回京登基為帝,維護天下社稷。
郭宋看完信,問道:「太後也下旨了?」
「回稟殿下,地方府的投票也結束,九五以上的地方員都擁戴殿下登基,還有朝和軍隊,殿下登基已是眾所歸,懇請殿下儘快回京。」
郭宋搖搖頭,「天子還年,雖然頭腦目前有點問題,但不代表他一直會這樣,我建議等他長大後,如果他確實不行,那可以立他的兒子為帝,我作為攝政王,自當全力輔佐他。」
陳文熙剛要開口,郭宋卻擺了擺手,「這是我的態度,陳侍郎不用再勸了,可以回去稟報政事堂!」
郭宋一語雙關,這隻是他的態度,而不是他的決定,陳文熙立刻明白了,他嘆口氣道:「微臣會立刻回去,但朝廷中事太多,堆積了很多重要朝務,肯請殿下儘快回去理。」
「我知道,我不會耽誤太久,我會儘快回去。」
陳文熙坐立不安,便起告退,他要趕去幽州,用鷹信向朝廷彙報晉王殿下的態度。
待陳文熙告退,張雷這才上前笑道:「要不要我給師弟提個建議?」
「你說吧!什麼建議?」
「我想請師弟去一趟泉州,看看兩年前播種的林邑國稻種的況。」
一句話提醒了郭宋,他差點把這件大事忘了,他連忙問道:「水稻況如何?」
「我也不太瞭解,我一直就沒有去泉州,在跑日本這條線。」
郭宋點點頭,「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收一收心,長安那麼大的產業都是師姐一個人在忙碌,你於心何忍?」
「我知道了,以後我也不出海了,日本這條線就給小武,我就不管了。」
「那孩子怎麼樣?」郭宋笑問道。
「和他爹一模一樣,永遠靜不下心來,一向就想往外麵跑,他爹想當刺客,他想做海商,明年要去獅子國,現在他已經完全能獨擋一麵,在船員中威極高,我一點都不擔心了。」
郭宋沉思片刻,對靺鞨和室韋的戰爭確實不需要自己了,甚至也不需要李冰和裴信,給姚錦一人就足夠了,倒是要讓朝廷多派一些員過來,這裡員嚴重不足,他把所有的軍隊文職軍都用上了,還是有很大的缺口。
「你好好休息幾天,我安排一下,然後和你一起去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