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猶豫一下道:「這種風箱最初是用在軍事和冶鍊上,但不否認,他對百姓居家生活確實影響很大,大家都知道,現在朝廷推廣使用煤炭,煤炭發熱量高,耐用,比木柴便宜,但缺點也明顯,就是不容易引燃,而且稍不留神就會熄滅,主婦們都怨氣很大,這種風箱就來得正是時候,每家一架小風箱,做飯時拉幾下,火就迅速燃起來了,可以說是主婦們的救星.......」
旁邊坐的士子輕輕用腳一下白居易,白居易這才發現坐在最前麵的男子臉很難看,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白居易不睬他,繼續道:「所以這篇文章放在民生欄目,就是為了大力推廣這種家用風箱,確實是民生之福!」
白居易的當麵打臉讓韋敏心中十分惱火,這個遲到的混蛋竟然敢壞自己的形容,必須把他趕出去,但趕白居易出去需要主人開口才行,韋敏眼珠一轉,對施紅袖笑道:「姑娘下午還要給學生上課,我們談了一個半時辰,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的詩曲會就到這裡吧!」
施紅袖深深看了白居易一眼,點點頭道:「那今天就到這裡吧!謝各位才俊臨,讓紅袖長了很多見識。」
站起向眾人盈盈行一禮,「我就不送各位了,先走一步。」
轉便走進裡屋去了,眾人紛紛起,談笑著出去了,韋敏重重拍了一下白居易的肩膀,帶著嘲諷地笑意道:「詩曲會卻讓賢弟講了一通風箱,真的很抱歉,沒有給賢弟更多發揮的時間,下次要早點來!」
說完,他仰頭哈哈一笑,大搖大擺離去了,他很有信心,施紅袖下次必然會單獨再邀請自己。
眾人都走了,白居易苦笑一聲,自己又何苦跑這一趟呢?
他見茶還剩下大半盞,倒了可惜,便端起茶盞一口喝完,起要走。
這時,圓臉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執筆,對白居易笑道:「姑娘說,上次的詩公子沒有寫完,麻煩公子補全它!」
低聲音道:「就是因為沒有寫完,姑娘想看看後麵,才讓你來的。」
白居易啞然失笑,原來是這個緣故,他其實是因為當時的紙太小了,寫不下,才隻寫了四句。
白居易鋪上紙,提筆一揮而就。
《觀刈麥》
田家閑月,五月人倍忙。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婦姑荷簞食,稚攜壺漿,
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
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
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
復有貧婦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穗,左臂懸敝筐。
聽其相顧言,聞者為悲傷。
家田輸稅盡,拾此充腸。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
吏祿三百石,歲晏有餘糧,
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
........
寫完,他放下筆,拱拱手笑道:「多謝小娘子,白居易告辭了!」
他轉便快步了。
眾人都走盡了,施紅袖才緩緩從裡間走了出來,「小荷,他寫了嗎?」
「寫了!」
圓臉把詩文遞給施紅袖,施紅袖細細讀了一遍,臉上頓時出震驚之,不由輕輕嘆息一聲。
又讀了一遍,忍不住贊道:「好詩,真不愧是進士第四名!」
「姑娘,他可能是因為家境不太好才穿那樣的服,別人都喝茶不多,他卻喝了,小荷覺得他很節儉。」
「那是因為他口,和節儉沒有關係,別人也出於禮貌才淺品茶,明白嗎?」
「可是....他確實是急匆匆跑來,他雖然遲到,但小荷覺得他應該還是有誠意的。」
施紅袖淡淡道:「我相信他很忙,但誠意就未必了,他如果沒有看過報,怎麼能回答我最後的問題?他居然還有時間看報,我就不相信他是急著跑來的,或許他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姑娘,可是他連午飯都沒有吃啊!肚子得咕咕,我都聽到了,而且他....他或許是坐在牛車裡看報,不能這樣下結論。」
施紅袖歪著頭注視侍笑道:「小荷,我發現你蠻喜歡他的,這麼替他說話。」
小荷期期艾艾道:「姑娘,我是覺得他人不錯,和姑娘很般配,放棄他真的可惜了!」
施紅袖俏臉一紅,啐了一聲,「死丫頭在說什麼呢!」
小荷都快哭出來了,「姑娘,我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他真的很隨和親切,是個好人,那個姓韋的公子對我說,『大爺下次賞你銀子!』姑娘千萬別理這樣的人。」
「你這丫頭,真不知該怎麼說你了,不要再杞人憂天了,該怎麼樣,我自有分寸,把琴收拾一下,我們回去了。」
施紅袖拿著詩文轉回自己住了,小荷抱著琴跟在後麵,一路嘟嘟囔囔不停。
..........
西降城是山三大降城中最北麵的一座城池,三年前正式改名為橫塞縣,它最初是一座軍城,但因為草原部落對中原資的切實需要,大家形了默契,誰也不搶掠這座城池,正是這種默契,使西降城的商業一直很發達,二十多年來,一直是河套地區最發達的商業集中地。
橫塞縣隸屬於州,這裡有五百名晉軍士兵駐守,但軍隊主要是看守城門和維持秩序。
朝廷在五年前設定了勝都督府,下轄州和勝州,地域廣闊,北到山、大青山,南到沙漠,東西寬一千五百裡,南北寬達五百裡。
目前勝都督由李季出任,也就是當年跟隨郭宋出使西域的三百士兵首領,有駐軍兩萬人,陸續從各地遷來的漢人百姓已達二十萬人,有九原、安、永、西、橫塞、榆林、河濱等七個縣,盛產糧食、甜菜和葡萄。
這天上午,一支商隊穿過山,抵達了橫塞縣,商隊是從北麵草原過來,穿過了沿途渺無人煙的草原,一進城池,喧囂熱鬧的氣息便撲麵而來。
橫塞縣的客棧、酒樓、院都很多,糧食供應充足,還有從山雪水融化匯聚的一條橫塞河穿越城池,河流兩側種滿了楊樹和榆樹,常年生活在這裡的人口近三萬人,使橫塞縣為山中名副其實的一顆明珠。
這支商隊由一百多頭駱駝組,他去草原之時滿載著茶餅,這是草原最歡迎的商品,超過了綢和瓷,在橫塞縣出售是五倍的利潤,如果深草原出售,則能獲得十倍的利潤。
現在他們從草原回來,貨換了優質的羊皮,
但現在已是十月下旬,橫塞縣的商業也即將進休季,大雪封路,所有的商業活都要停止,現在向北走已經不可能,但向南走還有最後十幾天的機會,一旦進十一月上旬,整個州和草原就要下大雪了。
縣城很多店鋪的漢商都在打包行李,準備南下,他們不像從前那樣帶著滿箱銀子或者銅錢南下,沉重且不安全,現在他們都帶三大櫃坊的銀票或者錢票,直接到長安兌換,雖然要付出三厘的手續費,但他們還是願意的。
這支商隊的東主做李玉麟,是個年約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他是李安的侄子,李安已經退休,但他投資的生意很大,需要兩個兒子打理,然後北上商隊就給了侄子李玉麟,李玉麟可不是新手,他跟隨叔父李安往返草原和中原已經快二十年了,他在漠北各部落的人脈甚至超過了叔父。
這次李玉麟隊伍中還有十幾名特殊員,他們便是周岷派出的衛調查組,查詢那個康姓老者的線索,周岷從新縣的大宅發現了康姓老者的真名,做康鴻信,曾經在回紇部生活了二十年。
「我們先住下吧!」
李玉麟對隨行衛首領馮健道:「先住下後再探查木索的訊息。」
這次他們去草原基本上沒有收穫,隻得到一個線索,二十幾年前確實有一批康國的粟特商人來回紇,大約有二三十人,他們是和回紇商人木索一起來的,目前這個木索和他兒子在橫塞縣開一家羊皮店鋪,如果要打聽二十年前粟特人訊息,這個木索最清楚,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抱著一線希,眾人又返回了橫塞縣,馮健點點頭,有點悶悶不樂道:「先住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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