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數百名報從報館領了報紙，四散奔跑出去，這也是長安一景，無數報在街頭奔跑送報，高聲賣。

一張張報紙送千家萬戶，送進了店鋪酒樓，送到每一個期待的讀者手中。

和《天下信報》不同，《京都快報》走的是休閑生活路線，近生活，深普通民眾歡迎，它已經為無數人每天最期待的事，尤其是深居宅的大戶人家眷，這份報紙了們瞭解外界的一扇窗戶，為神的最大寄託。

中午時分，西安門外大街的明珠酒樓坐滿了酒客，眾人一邊喝酒，一邊談論報紙上的容。

在二樓靠窗旁的小桌前，坐著韓愈和陸楠，韓愈是回來述職，他的職務很可能又要有變，這讓韓愈頗為苦惱。

陸楠依舊出任左藏令，職務很穩定，用他的話說，左藏令是朝廷最穩定的職之一，歷任左藏令都要做十年以上，很多前任明明陞了，但職務卻沒有變。

陸楠端起酒杯笑瞇瞇道：「職務變難道不好嗎？說明吏部記得你，再變一次就要提升了。」

韓愈嘆口氣道：「你哪裡知道，我剛剛把河口港理順，想深做下去，做出點政績出來，我一點都不想調。」

「不想調就去找獨孤明仁，你好像一直和他們家族打道吧！」

韓愈點點頭，「獨孤家族在河口港有一座造船工場，能造三千石的大船了，獨孤明鏡長駐那裡，我和他很，但這是私，和公事無關！」

獨孤明鏡是獨孤長秋的次子，負責獨孤家族的造船產業，目前獨孤家族有兩個造船工場，一個在北方的河口港，還有一個就在南方的明州港。

「老蕭怎麼樣了？」韓愈岔開話題問道。

陸楠笑道：「也說不上他是好還是不好，他上次把世子的份揭穿了，不久就調到襄州，他現在是樂鄉縣縣令，看起來好像是因禍得福，但以後怎麼樣誰能知道呢？我得到小道訊息，他的吏部評價好像不高，隻是中下。」

韓愈吃了一驚，中下是很低的評價了，地方五年一屆，每年都要考評，其中四次吏部考評必須為上，允許一次為中上，任期屆滿後纔有機會升遷，如果其中一年評到中中或者更低，那就意味著本屆升遷無了，下一屆要連續五年評分為上纔有機會。

看似嚴格，但實際上考評尺度還是比較寬，一般得中下評分的員還真不多，除非有重大問題，坐贓、失德、行惡，不知蕭臻業是哪一項？

「他出什麼事了？」韓愈問道。

陸楠搖搖頭，「原因我也不知道，好像聽說和人有關係，你不是要述職嗎？到時可以問問吏部的人，他們應該很清楚。」

「好吧！有機會我問一問，哎！怎麼會是中下？」

韓愈著實無法理解，他連續幾年評分都是上上，但他覺得自己表現也一般，隻要稍微注意一下言行，應該也不是很難吧！

這時，旁邊有人拍桌道：「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一年收才十貫錢，卻要二十貫錢的稅，還讓人活不活了？」

另一人嘆息道：「鬥米五百文，鬥鹽千文，確實是不可思議，可偏偏是真的，那些吹捧朱泚心善的人，該不該自三百個耳？」

韓愈一怔，低聲問道：「什麼況？」

陸楠笑道：「你不看報麼？」

「今天走得匆忙，還沒有來得及看。」

「他們說的是今天快報的容，你等著！」

陸楠起去掌櫃那裡，不多時便拿回一張報紙，他把報紙遞給韓愈，「你自己看看吧！」

韓愈接過報紙細看，隻見頭版頭條是個大標題：『揭，豬羊不如的平民！』

「嗬嗬！這個名字起得夠驚悚的，太俗了一點！」韓愈搖搖頭笑道。

陸楠卻撇撇，「那你覺得起什麼名字好？『親友若想問，一片哀思在玉壺？』老韓，你要搞清楚一點，這是給平民百姓看的報紙，俗氣點大家才會興趣。」

韓愈連忙舉手，「好吧！我說不過你，我繼續看報。」

韓愈丟開了標題，繼續看下麵的容，這是一篇訪問錄，訪問從逃來關中的三戶人家，都是的普通百姓，通過訪問談，讓人看到了目驚心的一幕。

一鬥鹽居然要賣一千文，而且還是鹽，長安隻有八十文一鬥，無人問津，大家都要買稍微貴一點的細鹽，糧五百文一鬥，長安三店隻要二十文一鬥，還有不盡的稅，不了稅就被抓去服勞役，家裡的老人孩子隻能出去挖野菜充.......

韓愈嘆息一聲，放下報紙道：「我前年路過汴州，那邊況也差不多，親眼看見差稅，不稅就抓人屋，但朱泚有個特點，他不奪取農民的土地，再欠稅也不奪地。」

「這是為何？」陸楠不解地問道。

「你想不到嗎？唯一能把農民拴住的辦法就是土地，假如土地也被奪走了，要麼賣為奴，要麼就逃往河北，你覺得農民會選哪個？」

陸楠恍然，點點頭道：「原來如此，用土地來拴住農民，這倒是個好辦法，土地可是他們的命子。」

韓愈放下報紙又道：「朱泚要養十幾萬軍隊，河南府一地怎麼養得起，他隻能拚命榨百姓，大家也隻有逃亡這條路，我估計今年百姓會大規模逃亡，這是攻打朱泚的機會。」

「你覺得我們今年會攻打？」

韓愈點點頭，「朱泚已被絞殺得差不多，我覺得晉王殿下不會再拖下去了。」

陸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自言自語道：「看來今年將是大變之念！」

.........

一石激起千層浪，京都快報上登出的訪談錄在長安引發了掀然大波，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談論百姓的恐怖生活，他們言談話語中充滿了對百姓的憐憫。

輿論之劍終於顯出了強大的威力，和長安的天壤之別使長安百姓深刻認識到了眼前生活的來之不易，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如果之前還有人昧良心說晉王沒有唐朝皇帝寬容，現在再也沒有人敢說這種話了。

如果說之前各種報道還是潛移默化地讓所有人接了新朝廷，接了晉王，但這幾天通過的各種深度報道，儼如警鐘一樣將長安百姓敲醒了，他們開始意識到，他們確實需要晉王殿下再上一步，長久的護佑他們現在來之不易的生活。

三天後，第一批五千多名百姓抵達了長安，大約有千餘戶，怎麼安置這些百姓，在政事堂引起了激烈的爭論。

這一次，潘遼和杜佑意見相左，潘遼主張臨時安置百姓，把他們安置在京兆各縣，待收復後，再讓他們返回家園。

但杜佑卻主張把這些百姓留在長安或者關中，目前長安手工業勞力匱乏，作為關中第一次世家家主杜佑，他當然希將長安做大，這些來之不易的寶貴勞力，他當然不想送回去。

這百姓去留這一點上，杜佑的思路略略顯得有點狹隘，但也不能說他不對，歷朝歷代，都是做大都城，把都城做大天下第一城，有利於對天下各地的掌控。

其實說到底，還是人口的問題，天寶初年，大唐人口約有五千萬，經過了安史之、藩鎮割據和涇源兵變幾次重大，現在天下人口隻剩下三千萬左右，其中近一半集中在江南地區，其他地區再爭奪剩下的另一半。

「我並非不想做大長安，但我們要考慮中原的況，戰爭加上疫病，中原地區已經十室九空，如果長安還要再截留人口，無異於傷口上撒鹽，這對中原恢復元氣沒有一點好，請杜相國三思！」

杜佑搖了搖頭，「且不說現在中原疫未退，要恢復正常需要很多年，人口稀疫才會漸漸消退，降低中原人口是大家的共識，何況是朱泚的國都，朱泚覆滅，本來就不宜迅速恢復繁榮，就算的人口不遷來長安，他們也會去河北，去南方，那還不如留在長安或者京畿，助力京城強大。」

眾人議論紛紛，各抒己見，有支援潘遼，也有支援杜佑，這時，侍衛在門外高聲道：「晉王殿下駕到！」

眾人麵麵相覷，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件事讓晉王殿下來決定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