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策兒……真的是你們?」
    兄妹二人剛到老宅,便見一個荊釵布打扮,卻頗為漂亮、氣質如蘭花一般的清麗子,攙扶著一個老態龍鐘的老者,候在門外。
    小姑,沈素言。
    爺爺,沈仲康。
    兩人看到李策、都頗為激,熱淚盈眶。
    「爺爺,小姑……」兄妹二人,上前跟兩位長輩見禮。
    偌大沈氏,數千族人,全都沾親帶故。
    卻也隻有這兩人,纔是李策唯一認可的長輩。
    「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沈仲康今年差不多快八十,耄耋之年,子骨又弱,比起同齡人都還要更蒼老些,臉上都是褶皺,像是過了期的橘子皮。
    「策兒,你這一走,快十年了吧。
    長大了,也長帥了,小姑都不敢認你。」
    沈素言淺淺笑道。
    雖大李策一輩,其實年紀隻大不到五歲。
    沈仲康晚來得,將近五十歲才生的。
    因為年紀相差不大,跟李策、沈君瑜從前相,倒像是大姐姐帶著小弟弟和小妹妹。
    「小姑,好久不見。」
    李策跟沈素言打招呼。
    親人重逢,心泛暖意。
    「小姑,你怎麼看到哥,沒看到我。」
    沈君瑜上前挽住了沈素言的臂膀。
    「怎麼沒看到你,君瑜丫頭,三年沒見,又漂亮了不。」
    「哪有呀,我可沒小姑你生得好看……」「策兒,君瑜,快進去吧。
    今天可是小姑我下廚,給你們做了許多好吃的。」
    沈素言招呼李策和沈君瑜進去。
    到了飯廳,裡麵已經擺了好幾張桌子,沈仲康招呼李策和沈君瑜,坐在他邊。
    陸陸續續又有人進來。
    兩個穿金戴銀的婦人。
    二叔母和三叔母。
    另有幾個年輕男,二叔和三叔名下兒,跟沈君瑜和李策是堂兄妹關係。
    沈蒼雲和沈滄海兄人,倒是沒在。
    也不知是在外忙碌,還是故意躲著李策跟沈君瑜。
    這些人進來後,目都集中在李策和沈君瑜上。
    目頗為複雜。
    其實沒有多親人相逢的喜悅,更多的是冷漠和敵意。
    人就是這樣的。
    升米恩、擔米仇。
    做了虧心事,見到虧欠的人,鮮會有真正去反省和疚的。
    反而會心生怨毒。
    此刻這些人的想法,大抵是這樣的——沈蒼生都死了,你們兄妹倆幹嘛不跟著去死?
    既然跟老家都斷了來往,怎麼又厚著臉皮來參加年會?
    是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想回來占我們便宜?
    這些人是絕對不會去想,他們能有今天,靠得可全都是沈蒼生當年的扶持和恩惠。
    對李策,這些人大抵都是無視和輕蔑。
    一個沈蒼生收留的野孩子、狗雜種,還得到他說話?
    若不是老爺子還認他這個「孫兒」,他們直接將這小子趕出去的心思都有。
    除了沈仲康和沈素言對李策、沈君瑜兄妹熱絡,其他所謂的叔母、堂哥堂姐、堂弟堂妹,都頗為冷漠,不爽都擺在臉上。
    很快也就開始上菜,沈仲康和沈素言,將李策和沈君瑜兄妹,照顧得極好,全程給兩人夾菜,噓寒問暖。
    吃完飯,沈仲康清清嗓子:「今天家宴,主要是歡迎策兒和君瑜……」「特別是策兒,七八年沒回來了吧。
    爺爺今天看到你,高興啊。」
    「要是蒼生還在,那得多好……」說到這裡,老爺子紅了眼眶。
    想起他最、卻又死得最為淒慘的大兒子。
    白髮人送黑髮人,人間大悲涼。
    「爺爺……」沈君瑜忍不住紅了眼眶。
    沈素言也抹眼淚。
    飯桌上的年輕男,卻還是嘻嘻哈哈,玩手機的玩手機,說笑的說笑。
    二叔母和三叔母兩個穿金戴銀的婦人,也是滿臉不耐煩,顯然不待見沈仲康提起沈蒼生。
    李策淡淡看著。
    「我……有件事要宣佈。」
    沈仲康神變得嚴肅:「你們也知道,我名下有些私產,林林種種的加起來,也值好千萬……」一說到這裡,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他們當然知道老爺子名下有私產。
    也知道以老爺子的狀況,活不了多久。
    都盼著到時候能多分一點!沈仲康接著說道:「蒼生、蒼雲、蒼海,都是我的兒子。
    按理說,我這做父親的,應該一碗水端平。」
    「不過我名下的私產,基本都是當初蒼生孝敬我的。
    而蒼雲、蒼海這些年,各自的事業,也都發展的不錯,算是食無憂。」
    「所以我打算回頭就找個律師,把我名下的幾房產、宅院,全都傳給策兒和君瑜。
    等我死了,他們兄妹倆,也有些安立命的東西。」
    此話一出,除了沈素言,所有人都臉大變。
    「爺爺,您這也太偏心了吧!」
    「爺爺,君瑜雖然姓沈,可畢竟是個兒家,將來可是要嫁人的。」
    「李策……他隻是大伯收養的野孩子,又不姓沈。
    爺爺您名下的資產,憑什麼給他這個外姓人?」
    「外姓人都是客氣得了,他就是個野孩子,狗雜種!!!」
    「爺爺,難道是我們對您不夠孝順?
    您的私產,憑什麼要全給君瑜和李策?
    這些年,他們倆有在您跟前盡過孝道?」
    「是啊,爺爺,您這麼置,孫兒們可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服!」
    沈家第三代的小輩們,全都抗議。
    二叔母、三叔母這倆穿金戴銀、態臃腫的中年人,也跟著說話。
    「爸爸,是兒媳這些年沒把您伺候好麼?
    您怎能這麼做?」
    「爸爸,您的私產怎麼理,怎麼也得問問蒼雲、蒼海他們兄弟的意見吧。」
    小輩們又接過話題,把矛頭對準了李策。
    「分點給君瑜,倒也說得過去。
    但憑什麼分給李策這個外姓人?」
    「野孩子……」「狗雜種……」「沒人要的孽種……」財帛人心。
    牽扯到千萬的絕大利益。
    這些本就自私自利的貨,哪裡還顧忌什麼,都把自己最真實、最醜陋的一麵,顯出來。
    「夠了!」
    沈仲康氣得狠狠拍桌子。
    「蒼生在世時,不止一次跟我說過,把策兒視為己出。
    策兒是蒼生的兒子,自然是我沈仲康的孫兒。
    你們說這種話,是要把我氣死?
    !」
    「你們……哎!!!」
    他氣的發抖。
    「當年蒼生扶持你們兩家那麼多,你們兩家還嫌不夠?」
    「我的私產,基本都蒼生當年孝敬我的,我現在還給他兒子和兒,有什麼錯?
    這些東西,你們都要惦記著?」
    沈仲康本就不好,這麼一緒激,便開始劇烈咳嗽。
    「爸……」「爺爺……」沈素言和沈君瑜,都嚇得不輕。
    生怕老爺子被氣出什麼病。
    「爺爺,消消氣……」李策著沈仲康後背,悄悄度過去一抹真元,將老爺子因為憤怒翻騰的氣抑製住。
    許多年過去了,他又聽到了「野孩子」、「狗雜種」、「沒人要的野種」這些稱謂,還是那麼「親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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