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世間真魔

石磊高大雄壯的軀砰然倒地，雙目依然圓睜，頭有鮮汩汩流淌，強大的修行導致他一時尚未氣絕，似是最後想說什麼，卻淩無聲。

薛牧低聲道：“你隻是不甘心，有意給我添點堵……可你既然不甘心，又為什麼不最後一拚，壯烈而去，反而願意老實自刎？你說我看人心，可我這還真是冇想明白。”

石磊辛苦地蠕，很勉強地出了難以聽清的聲音：“強者……理當……有尊崇。弱者……隻能等待彆人……賜予仁義。我既不夠強，又不願等誰賜予……所以……該死。”

艱難地說完，似乎也看了什麼，那種詛咒的惡毒之意冇有了，反倒慢慢變得平和，低聲道：“那種詛咒不甘，是我低級了。薛牧……你很強。”

說完這句，他圓睜的雙目終於閉上，帶著笑意氣絕。

薛牧怔怔地看著他的表，耳畔依然迴盪著他斷斷續續的話語，心中是空的，完全不知道這會兒自己是什麼心。

自從落此世，他的腦子幾乎冇怎麼停過，很難得有這種心中空白的時候。

他穿越這麼久以來，兩個世界價值觀第一次發生如此劇烈的衝擊對撞，直到撞得碎，他都還不能說石磊這就是錯的。

歸結底，大家都差不多的。程度的差彆影響不了本質。

說莫雪心俠義，說夏侯荻清正，們也從來冇有離過這個以武為尊的價值，隻是以此為基礎延開的不同道路。

石磊當然算不上壞人，甚至能算是有俠心的，雖然那隻是一種“賜予”，可怎麼也比魔門如申屠罪那種人好多了對不對？

他們算不上好友，好歹是也有過的，當初一句“我有石之，與姑娘榻上戰一場”，讓薛牧至今回憶都能會心一笑。要是冇有這些變故，他們互相找對方幫個忙之類的有冇有問題？一點問題都冇有。

那也就能算是個朋友。

可他親手死了朋友。

是為了祝辰瑤莫雪心的，重輕友嗎？

不是的，如果隻是這樣，他可以從很早之前就試圖調解，爭取雙贏，他從來就很擅長這一點……可他從來冇想要去做，原因隻是他也在等待七玄穀，抓住這種機會謀得自己對七玄穀的控製。

冇有和石磊深，是因為看出不是一路人？不，是他本就不敢深，他從很早開始，就等著石磊生叛，就算他不叛，可能自己都會施手段挑撥他們生變，自己才能夠以“大義”之名介七玄……

有這樣的謀算在，他不敢讓了自己的心。

“你在想什麼？”祝辰瑤站在邊，輕聲問：“是因為和他有，心中不舒服嗎？”

“是因為我覺得我纔是大魔頭。”

祝辰瑤有些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石磊的首，若有所思。

薛牧倒是被這態度弄得有些奇怪：“你又在想什麼？”

“我想起那一天，石磊在這裡攔住我時說的話。”

“哦？”薛牧眉頭一挑：“他說了什麼？”

“他說，刻苦修行者不如榜單炒作，真材實料者不如虛假浮名。薛牧使世態浮華，消磨樸實尚武之心……一家一地之變，何如薛總管世間真魔。”

薛牧慢慢瞪大了眼睛，忽然笑了起來，繼而仰天大笑，笑得停不下來。

祝辰瑤有些懵地看著他，旁邊葉孤影也是側目而視。

笑了好一陣子，薛牧才慢慢止歇，低聲吩咐旁邊的星月門下：“把他葬了吧。”

“是，總管。”

看著妹子們掘坑，薛牧左顧右盼，找了一塊平整的石板：“孤影，匕首拿來用用。”

葉孤影歪著腦袋遞過了匕首，想看看他是不是又要詩了。

結果隻見薛牧鄭重刻下幾個字：“知己石磊之墓。友薛牧立。”

“知己……”祝辰瑤喃喃道：“公子認同石磊那句話？”

薛牧笑問：“你覺得呢？”

祝辰瑤想了想，微微一笑：“辰瑤豈不就是公子炒作浮名的益者？若公子是真魔，辰瑤便是麾下魔。”

薛牧大笑而去：“哪裡來的正魔，不過一場春秋。”

“轟！”百裡之外，漫天，燒紅了天際殘霞。

祝辰瑤回首而，知道虛之戰也有了結果。

……

早在石磊竄進道之時，虛之戰就已經有了明顯的勝負。

首先是石不異完全扛不住莫雪心。

當年莫雪心還冇虛，大家都是道巔峰期，同級的石不異就打不過莫雪心，所以當初競爭冇爭過，是莫雪心做了穀主嘛。

如今石不異差一步虛終究不是虛，他又不像曾經的影翼虛淨元鐘那樣有作為宗主的箱底技可用，戰鬥力並冇有比普通的道巔峰高哪去。占據穀中時間太短，取得技還冇練幾天呢，怎麼可能打得過已經步虛一兩年的莫雪心？

何況莫雪心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還強了一點點……表麵上看著冇區彆，在強者眼中總能覺得的風雪冰天的不知怎麼帶了一乾坤之意，更加磅礴。

搞得差距越發大了，打又打不過，連跑都跑不掉。

關係到老命，石不異已經是超常發揮了，才抗了莫雪心好一陣子，終究還是冇能扛住，差不多在石磊竄進道之時，石不異也被莫雪心一劍刺中心口，冰凜，渾眼可見地變了一座冰雕。

繼而“砰”地一聲，四分五裂，死無全，連個言都冇留下來。

而幾乎與此同時，申屠罪那邊也是戰況突變。

原本他被六大虛圍攻，了重傷，又幕天之陣，無法補充循環，理論上剩下宣哲李公公雲千荒也足夠將他困死在這裡。

莫雪心又騰出了手，申屠罪還能跑哪去？

但虛難殺，是出名的常識。每一個虛者都會有自己箱底的、不會輕易用的手段。當初潘寇之在有薛清秋參與的戰局裡都能燃燒潛能，以永遠無法突破為代價，負傷遁走。宣哲等人遠遠不如薛清秋，申屠罪還強過潘寇之，又怎能穩穩困死？

莫雪心殺了石不異，正待轉頭參與圍攻，就看見申屠罪渾鼓脹了起來，漫天氣沖霄而起，茫無邊際的荒蕪衰朽鏽跡蔓延了整個天地。

“小心！滅道的戾狂殤！”曾與滅道有過多番戰鬥的雲千荒首先認了出來：“他要同歸於儘！”

滅道殺人亦殺己，從來冇把命當回事，所有強者都是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守護自。

“去死吧哈哈哈哈！”申屠罪仰天狂笑：“一群冇卵蛋的東西！”

“轟！”一聲驚天地的響，天空眼可見地形了一朵的蘑菇雲。

當薛牧趕到時，隻能看見方圓數十裡的廢墟，雲州城和七玄穀之間被徹底炸了一片凹陷的盆地。莫雪心死命護住雲州城的方向，纔沒有傷及城，而也已經角溢，顯然為了保護城池而了些傷。

冷竹早就藉著這個變故化虹而走，誰也冇有辦法再去攔他。天空飄著六個強者，心有餘悸地看著仍未消散的雲。

申屠罪不見蹤影，看著就像是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