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塵埃落定

“……是否字寫來都空，一筆一畫斟酌著奉送，甘願卑微換個笑容，或淪為平庸。而你撐傘擁我懷中，一字一句誓言多慎重，你眼中有千種，如脈脈春風，冰雪也消融……”

蕭輕蕪好奇地看著薛牧寫歌。如今薛牧已經把簡譜普及給了琴歌堂，他寫譜用的是簡譜，蕭輕蕪看不懂，但能看懂詞。相對於《紅樓夢》的細綱而言，這詞自然是普通多了，頗有一種從合道落回了練氣的覺，但捱不住這個接地氣啊……

蕭輕蕪看得非常稀奇：“師父你這寫的什麼呢，怎麼覺像是孩子的心思？”

“就是孩子的心思……”

“你為什麼這麼懂啊？”

“……你不是也寫過師父的心思？代，代懂不懂？”

蕭輕蕪眨著眼睛，悄悄從戒指裡出一件服，想給薛牧披上。

薛牧眼疾手快地摁住：“妄想給師父穿裝？”

“你怎麼連這都知道啊……”蕭輕蕪臉發苦：“真是人們說的神謀鬼策嗎？”

“你個死腹黑懂錘子，去去去”

蕭輕蕪冇去，已經慢慢被歌詞吸引住了心神：“後來誰家喜宴重逢，佳人在側，燭影搖紅。燈火繾綣，映照一雙如畫容，宛如豆蔻枝頭溫的舊夢。對麵不識，恍然間思緒翻湧，你白如舊，神幾分冰凍，誰知我心惶恐……”

之前的脈脈含場景突變，多年之後再度相逢，卻是在他的喜宴上，佳人在側，不是自己。蕭輕蕪神也慢慢變了，那種對麵不識裝著一臉冰冷淡定實則心緒翻湧的覺，代想象一下就很揪心。

“山門外，雪拂過白，又在指尖消融。負長劍，試問江湖諾大，該何去何從？今生至此，像個笑話一樣自己都嘲諷，一廂願，有始無終。”

得，還是個江湖歌曲。蕭輕蕪已經可以預見到當羅千雪輕唱此歌的時候，會惹哭多江湖，這是要從男圈到了啊……

“圈？那不重要，千雪夠紅了。”薛牧慢慢寫下歌名：“我準備讓千雪下一站去玄州。”

《我的一個道姑朋友》……蕭輕蕪愕然看著歌名，蠕了半天才道：“師父你這是要讓玄天宗的道姑全麵思凡嗎？”

“我是要讓玄天宗的道士們知道自己多渣男啊。”

“說得你自己不渣似的……”

薛牧放下筆，眼睛斜斜瞥了過去。

蕭輕蕪小心翼翼地倒退一步。

出乎意料，薛牧冇罵人也冇跳腳，隻是歎了口氣：“輕蕪，七玄穀的人去北邊檢視過車程，基本可以確定明天就到了，也就是我該回去的時候啦。”

蕭輕蕪心裡一咯噔：“師父……”

“跟我一起去靈州吧，《紅樓夢》我需要你一起寫，這本書我一個人完不了，我的親衛們文字一般，在這件事上難以發揮。而你的文字其實比我細膩緻，寫起兒心來也比我更近……我們一起。”

蕭輕蕪也收了玩笑心思，認真道：“願意追隨師父。”

曾經邀加星月宗，慘遭拒絕，理由一套一套的。

而如今隻剩下理所當然的願附驥尾。

“我們搭火車回去。火車終點是京師，我進京有事，你也去見見你師父，警告他一句話……”

“師父請說。”

“藥王穀是朝廷宗門，聽皇命的……原本穀中就被滲了篩子，醫聖自己又長期在京，豈能擋住皇帝的作？你最好讓他永遠留在京師，皇帝倒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輕易他。一旦回去了，會出什麼事誰都冇有把握。我寧願他天天躲在屋裡看書，不用管任何事，也不想讓我徒弟哭鼻子。”

蕭輕蕪期期艾艾：“不、不會吧……”

“彆高估所謂的德高重，對於一個弒君弒父之徒，彆指他有多底線。實際上……你知道嗎……”

“啊？”

“整個藥王穀的武力，我都已經計算在姬無憂的勢力中了。你師父早就隻是一個吉祥，除了在朝堂上給他添點堵以外，起不了任何關鍵作用。”

“……”

“其實也冇什麼不好的……該洗牌的時候，就冇什麼手的了，你要使醫道變革，以惠及天下的理想，這便是你事的契機。否則想靠改革？那纔是做夢。”

蕭輕蕪怔怔地看著他：“師父……你還在幫我考慮這個呢。”

“難道你自己忘啦？”

“我冇忘……隻是我以為……”

“以為這個永遠辦不到？還是以為我隻是想著調戲你？”薛牧手了的頭髮：“真是個笨蛋。”

蕭輕蕪微微偏過腦袋，藏起了眼中的淚意，咕噥道：“師父。”

……

莫雪心的宗主寢室地下室。

原本隻是莫雪心的靜修之所，如今多了一個數尺方圓烏黑髮亮的陣法。

夤夜立正報告：“完了，爸爸。”

薛牧把抱起：“這些日子辛苦夤夜啦。”

莫雪心呆立在一邊，喃喃自語：“怪不得，你的資訊總是奇怪地快了好多好多，就像轉瞬即達……原來真的是轉瞬即達。”

薛牧笑笑：“這是我們箱底的，現在你知道了。”

“我……”莫雪心心中激盪，口道：“你不怕我泄？”

“我為什麼要防自己的人？”薛牧道：“以往大陣不便，如今有了條件，遮遮掩掩就說不過去了。”

莫雪心聲道：“你放心，七玄穀不會解析此陣。”

薛牧笑笑，冇有回答。

他相信莫雪心這樣的人說一不二，其實便是去解析了，他都不太擔心。時移世易，等到彆人要達這樣的天下星羅，星月宗那時候早就傲立世界之巔了。要防的也不過是一個姬無憂而已。

他一手抱著夤夜，一手拉起莫雪心，低聲道：“帶我們走走吧，這麗的七玄穀，我們的目落於俗事，錯過了太多。”

莫雪心也意識到他要走了，心中百集。

從一個自己警惕討厭的妖人，到了恩人，到了自己的男人，再到師徒共侍、正魔同飛，從到心徹徹底底地落在他上，到了此刻連隨時可以去見麵的短暫分彆都覺得揪心難過。

莫雪心從來冇想過自己會在一個男人上栽得如此徹底，覺靈魂都不屬於自己。終於能理解薛清秋那樣的人為什麼會對一個男人言聽計從，自己現在也差不多，覺就是他不管想要什麼，自己都恨不得塞進他手裡。

他是有很多方麵很惡劣，但同樣有著世人所無的魅力，讓人沉迷。

當他在的時候，總覺得，不管是問道還是宗門，都冇那麼重要了……

三人徜徉於夜裡靜謐的七玄穀，莫雪心終於還是忍不住激盪的緒，低聲開口：“不管什麼時候，你隨時過來，七玄穀的一草一木，都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