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冷清歡所說，這院子裡有年歲大的婆子，從適才冷清驕的話裡就已經聽出了端倪，現在聽簡單的幾句話，也就咂出來了意思，向冷清瑯母的目變了味道。

金姨娘被這一番話駁斥得啞口無言。反倒是冷清驕，圖個口舌之爭，掙開金姨孃的手，跺著腳破口大罵。

“你個賤人，還敢頂？你不就是仗著太後偏心，搶了我姐姐的夫婿麼？我姨娘跟姐姐說了，遲早要讓你......”

冷清瑯一時急，掄起胳膊，朝著他嘟嘟的臉就來了一掌：“閉！”

冷清驕頓時一怔，看著怒目而視的冷清瑯，癟癟，“哇”的一聲真的哭了出來。

“我是來替你出氣，炸死們這些賤人養的，你竟然還打我。”

冷清歡譏諷一笑，扭就走，走到門口方纔轉過來，一臉平靜地著金姨娘。

“還有一件事正要向著大家討教個道理呢，我的陪嫁下人的賣契，按照規矩是不是應當隨著嫁妝一同過來呢？”

一旁有婆子點頭：“這是當然了，哪有人跟著進了王府，賣契還留在孃家的。”

也有人點頭附和。

“那請問金姨娘，王媽的賣契現在誰的手裡？你看王媽被你問句話都嚇得臉蒼白，實話都不敢說，是不是因為，這賣契不在我這裡，做不得的主呢？”

王府的下人紛紛扭臉看向金姨娘，再看看王媽傷的臉，還有適才忍氣吞聲所說的違心的話，頓時恍然。

金姨娘口口聲聲說王妃娘娘在相府囂張跋扈，欺淩庶妹，此言有待推敲呢。至於這樣的名聲又是怎麼傳出來的，那就更耐人尋味了。

金姨娘原本是想藉著冷清驕傷一事，毀了冷清歡的名聲，替自家兒在王府鋪路搭橋，冇想到，竟然弄巧拙，被冷清歡當眾狠狠地將了一軍，尷尬地下不來臺。

“興許，興許是一時忙碌，給疏忽了。”

“那就勞煩金姨娘回府之後，差人將王媽的賣契給我送來，也好讓王媽安心伺候我不是？”

金姨娘咬著牙，可是又不能發作，拽著一兒一，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散開，王媽低頭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狼藉。刁嬤嬤自始至終冷眼旁觀，隻等府裡眾人全都散了，這才重新開火，準備早膳。

王媽突然就起朝著冷清歡跪了下來：“小姐，對不起，是老奴該死，適才因為心有忌憚，冇敢實話實說。請小姐懲罰。”

冷清歡微微一笑，上前將從地上攙扶起來：“我瞭解王媽你的難，賣契不在我的手裡，你一直被金氏拿著，也是左右為難。回頭等金氏將你的賣契送過來，咱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王媽低著頭劈裡啪啦掉眼淚：“老奴犯渾，對不住小姐。小姐非但不計較，竟然還替老奴出頭做主，老奴真是混蛋啊！”

“王媽說話不必這樣見外，你我主仆一場，有舊日分在。您應當是個目長遠的，將來的後路想必也考慮到了。日後無論我榮耀也好，落魄也罷，你和兜兜靈倌兒都是我的人，如何出路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彆人管不著。”

王媽老淚縱橫，得無以複加，又是一通千恩萬謝。

冷清歡轉：“洗漱吧。”

兜兜端起一旁銅盆，兌好了溫水，端進屋裡，伺候洗臉，然後拿著玉梳給梳頭簪發，悶悶不樂地一言不發。

冷清歡從銅鏡裡看到的臉，細聲問道：“是不是我適纔沒有教訓王媽，你還在賭氣？”

兜兜撅著：“奴婢明白，小姐這樣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可是奴婢一直想不通，您明知道王媽與二小姐沆瀣一氣，為什麼還要將要到邊來，也不懲戒，還對這樣好，小姐您也太善良了！”

“我善良？”冷清歡抿一笑：“有的時候過於地大度，那就是傻。我可不認為，我給王媽一點小恩小惠，就真的會激涕零，痛改前非。你不要忘了，就算是金姨娘將賣契給了我，手裡還攥著王媽害我的把柄呢。”

“那您這圖的是什麼？就任由跟一攪屎的子似的，在刁嬤嬤跟前胡說八道？王爺原本就對您有誤會，若是刁嬤嬤再聽信了的胡說八道，在王爺跟前說兩句不好聽的，咱還有翻的機會麼？”

“你還對王爺與我抱有什麼期待嗎？他如何看待我不重要。”冷清歡擱下手裡的金步搖，抬起臉來，極是認真地著兜兜：“當初尼庵那件事，知者也不過就是金姨娘冷清瑯與王媽了。假如有朝一日舊事重提，你說，誰纔是這件事的突破口呢？”

“還用說嘛，金姨娘和二小姐怎麼可能不打自招，自然是王媽了。這種背信棄義的狗奴才，是最不牢靠的。”

“對啊，假如王媽留在冷清瑯邊，你說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兜兜一怔：“肯定不會。”

“假如冷清瑯將遠遠地發落了，或者說心狠手辣滅口了，我去哪裡找這個唯一的證人？”

兜兜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小姐要將留在邊了，若是肯招認，揭金姨娘和二小姐的卑劣行徑，好歹也能還您一個公道。那小姐可曾旁敲側擊地審問過？”

“你個傻丫頭，我若是問了，豈不打草驚蛇？再說了，冷清瑯怕是不得我鬨騰，將事張揚出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賠本買賣我不做。留著，總是有能用得著的時候。”

“也是，”兜兜抓抓頭髮：“那就讓先得意幾日。”

冷清歡點頭：“適才我已經敲打過，若是聰明人，應當會有所收斂，不敢再這般囂張。你也用不著與爭口舌之快，我們若是苛待，將來豈不給了背叛我們的藉口？”

兜兜是一點就：“對，主子對這麼好，在刁嬤嬤跟前再說那些吃裡外的話，刁嬤嬤更覺得忘恩負義，是了二小姐的指使。”

冷清歡笑了笑，並未說話。

第二天，金姨娘就命府裡人將王媽的賣契乖乖地送了過來。冷清歡將它收進了自己的奈米戒子裡保管。

而王媽對於冷清歡也殷勤了許多，照顧得無微不至。兜兜並未因此而有毫懈怠，出來進去，眼梢時常留心著的一舉一。

冷清瑯那裡總算是清淨了兩日，冷清歡上的傷也終於痊癒，可以活自如，四走。

期間見過慕容麒一次，剛從冷清瑯的紫藤小築裡出來，與走一個對麵，惡聲惡氣地詢問，老太君的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看來，這廝睡書房睡得憋出病來了，迫不及待地讓自己趕給他與冷清瑯騰窩。

對此冷清歡給不了他答案，因為老太君什麼時候痊癒，決定權不在自己手裡，老太君想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好，想病就病。

慕容麒自然就當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想被掃地出門，不了兩句冷嘲熱諷。

姐，忍了。

靈倌兒從府外帶來口信，說冷清鶴已經搬出了相府居住，不過並冇有搬去他自己置辦的那個宅子裡，而是去了冷家的墓地，住在守墓人的草廬裡，邊隻帶了兩個小廝。

冷清歡最初有點驚愕，深細想，哥哥是有他自己的計較。

相府的墓地在城外，地偏僻，逃離了金氏的耳目，更利於哥哥養病。而且又是在墓地，就算是金氏想要對他下手，麵對著冷家的列祖列宗，心裡多會有這麼一點忌憚吧